我在搖晃中睜開眼睛,發現躺在狹窄的床上,站起身走到外面,一望無際的海面倒影着明月,皎潔柔和的餘輝像一層銀紗覆蓋在海面。
站在船邊放眼望去,夜色中的大海波光粼粼,偶有夜風掠過,激起層層浪花拍打在船舷。
田雞和宮爵站到我身邊,看見我醒來他長松了一口氣,田雞說,我們在海水漂浮的時候,被這艘船救起,我已經昏睡了一天。
我們三人并排站立在船邊,沒有劫後餘生的歡愉,想起沉沒的碣石宮,還有被我松手放棄的淩芷寒,沉重的哀傷再一起襲來。
田雞忽然拉開背包,抓了一把寶石丢在海裡。
“你幹嘛?”我和宮爵吃驚的問。
“咱們四個人一起去的碣石宮,如今隻剩下我們三個,芷寒還留在裡面……”田雞的聲音低沉。
“不能讓她走的委屈,這些東西,當是給芷寒陪葬。
”
丢進海裡的任何一顆寶石都珍貴無比,田雞那樣貪财的人,如今臉上卻很淡定,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力,再多的财富也不能換回淩芷寒。
我重重歎口氣,也抓了一把丢在海中,看着一顆顆寶石淹沒在海面,丁點感覺都沒有,算是一種慰藉,這是我們還僅能為淩芷寒做的事,但卻沒有絲毫讓我的愧疚和歉意減輕。
我們三人把整整一包寶石全都撒在海中。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就不該同樣芷寒來。
”我低頭望着海面說。
“世事難料,誰知道最後會發生那樣的事。
”田雞拍拍我肩膀寬慰的說。
“你知道我不怕死的,但當然如果我換成你,我同樣會松手。
”
“你會松開誰?”我問。
“松開最重的那個。
”田雞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這個回答讓我愣了一下,我們一直捉弄田雞,因為他最笨,可現在發現,他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你松開誰,都不會怪你,可我知道這一輩子你都會不安,我不勸你,知道勸也沒有,芷寒最後說過,希望我們能幫她找到淩璇,咱們别辜負了芷寒的囑托。
”
“我知道不該問你……”宮爵猶豫了一下。
“為什麼會是我?”
“因為我自私。
”
“……”宮爵和田雞詫異看着我。
我對淩芷寒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或許就是解天輝所說的兒女情長,但對于宮爵,按理說,我和他應該是兄弟手足的情義。
在當時解天輝逼我松開其中一人,我沒有田雞那樣簡單,事實上松手前我權衡過,松開淩芷寒我會很難過,感覺她落下的那刻,心也跟着碎裂。
可是……
我若是松開宮爵,我甚至都不用去想,我就能體會到,我會更難過,甚至那種難過是我無法承受的,我無法去想象身邊沒有他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所以我最終的抉擇是自私的,我選擇了宮爵,因為我不想去承受那種痛苦。
“你說的我懂,我們從北邙山開始,一路風雨同舟生死與共,咱們三人雖然不是兄弟,可情分怕遠超于此。
”田雞點點頭說。
我也是這樣理解的,可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對,宮爵一言不發看着我,像是有話要對我說。
“對了,在碣石宮,你不是有事要多我說嗎?”我問。
“沒,沒事了。
”宮爵收回目光,樣子有些慌亂。
“到底什麼事?你當時一本正經的像是要交代後事,我生怕你說出來。
”他越是這樣我越好奇。
“你不是不想知道嗎?”
“當時我怕你說出來後,就會掙脫,當然不想知道。
”我認真的看着宮爵問。
“當時聽你語氣,你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你說過,你一輩子也不想知道,讓我等你死了,去你墳頭燒紙說。
”宮爵岔開話題。
“到底是什麼啊,你給說清楚。
”我追問。
“忘了,當時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等我想起來再告訴你。
”
宮爵明顯是不想告訴我,他不想說的事,問也問不出來,可想起當時他那眼神和笑容,我現在都有些迷惑,感覺生死關頭,宮爵像是變了一個人,一個我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的人。
“你們還真是命大,我差一點就沒找到你們。
”
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這聲音好熟悉,轉身看見一個廣額闊面,虎體熊腰的人披着衣服走過來。
等這人走近,才看清楚他的樣子,滿臉胡須鷹揚虎視,一道清晰可見的傷疤斜斜挂在臉頰上,顯得粗狂豪放。
“白,白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