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元在花惜雙的心裡分量有多重。
“這人到底什麼來頭,口氣這麼大?”
“顧掌櫃還是莫要僥幸的好,應爺想做的是,就沒有做不成的,何況這一次指名道姓,要找你們三人的下落,我也是聽到消息才趕到金陵,是不是你們和應爺之間有什麼誤會。
”花惜雙還是叫我掌櫃,看起來這是一個很有分寸的女人,凡是在她心裡都有标準和準則,絕對不會行差踏錯僭越半步。
“誤會……”我搖頭苦笑,重重歎口氣。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恐怕不是一句誤會能解釋清楚的,總之一句話,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被應悔元找到。
”
“我和葉哥交情不淺,顧掌櫃又是葉哥調教出來的,上次陸喬墓多虧了顧掌櫃幫忙,惜雙就多說一句,隻要你們走出紫金山,用不了一個小時,就會被人找到,說句誇大的話,如今這金陵,對于你們來說,就是天羅地網,你們就是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插翅難飛。
”
我從花惜雙的話裡聽出點什麼,眉頭一皺:“花姐是行當裡消息最靈通的人,你突然來金陵,恐怕不僅僅是救我們這麼簡單吧。
”
“惜雙有今天,都是各路朋友給面子,應爺看得起,也給我打過招呼,讓我打探你們的下落,惜雙幸不辱命……”
“原來花姐是在為應悔元辦事,這麼說,我們三人還真走不出金陵。
”
“惜雙做事講究情義,受人之托必定全力以赴,何況應爺一向都挺關照惜雙,他老人家開了口,惜雙定當肝腦塗地。
”花惜雙也不掩飾,直言不諱。
“那還真是難為了花姐,難怪寸步不離陪着我們在紫金山,原來是怕我們一走了之。
”我淡淡一笑。
“顧掌櫃言重,惜雙全然沒有這個意思,宮羽是前輩,她離世也是件憾事,惜雙敬千機匠的名望,力所能及盡點本分而已,并無其他意思,我若真想交差了事,又何必把你們帶出來。
”花惜雙心平氣和說。
“那花姐這樣做,莫非還有其他意思?”我眉頭一皺問。
“葉哥仗義,惜雙敬葉哥為人,他能讓你接手四方當鋪,想必顧掌櫃定有過人之處,惜雙想賣一個人情給顧掌櫃。
”
“什麼人情?”
“離開金陵的辦法。
”
“怎麼離開?”我急切的問。
“若想要離開金陵,倒是有一個人能幫你們。
”
“誰?”
“我!”花惜雙轉身看我。
“……”我一愣,揣摩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花惜雙到底有什麼意圖。
“花姐向來守諾,你既然答應了應悔元,為什麼還要幫我們?比起應悔元來說,怎麼看,這人情花姐送的都有些吃虧啊。
”
“惜雙答應的事,從來不會反悔,答應應爺找到你們,就一定言出必行,不過……”花惜雙停頓了片刻,摸着手鍊意味深長說。
“應爺隻讓我找人,但并沒有說找幾個人,一個人也是找,三個人還是找……”
我細細思索了半天,終于想明白花惜雙這話的意思。
“花姐是說,我們三個人裡面,必須有一個人得留下。
”
“應爺從來沒有如此大費周章做事,你們和應爺之間有什麼糾葛,惜雙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應該不會是小事,想要全身而退是沒可能的,除非回到成都,那裡是葉哥的地界,葉哥經營了幾十年,應爺即便再強勢,手也不好伸過去,何況你如今是掌櫃,到了成都你能一呼百應,可當務之急是如何回去,應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我想他老人家絕對不會給你們留任何機會。
”花惜雙不慌不忙看着我說。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顧掌櫃是聰明人,何去何從應該心裡有數,是一個人留下,還是三個人留下,顧掌櫃自己定奪。
”
田雞殺的是應悔元的獨子,他要是落在應悔元手裡,不用想絕對難逃一死,從認識田雞開始,這一路相随,他多次奮不顧身救過我的命,我怎麼也不能讓他落到應悔元手裡。
“有勞花姐帶他們立刻金陵,我去見應悔元。
”
花惜雙遲疑了一下,估計沒想到,我會這樣決定,也沒勸說:“顧掌櫃放心,我保證他們毫發未傷離開金陵。
”
我相信花惜雙的承諾,她若要交人,用不着等到現在,她分明是給我們留了一條路,既沒有違背她的原則,也算是幫了我們。
第二天,我讓宮爵和田雞還有薛心柔跟着花惜雙先走,怕他們多心,我解釋為了避開應悔元,他們也沒多想,臨走前,花惜雙留在最後,隻對我說了一句,後會有期。
我在心裡苦笑,這一去怕是後會無期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