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東土,我獨成功,教那南贍部洲人立我為祖,萬代傳名也。
”沙僧笑道:“師兄言之欠當,自來沒個孫行者取經之說。
我佛如來造下三藏真經,原着觀音菩薩向東土尋取經人求經,要我們苦曆千山,詢求諸國,保護那取經人。
菩薩曾言:取經人乃如來門生,号曰金蟬長老,隻因他不聽佛祖談經,貶下靈山,轉生東土,教他果正西方,複修大道。
遇路上該有這般魔障,解脫我等三人,與他做護法。
兄若不得唐僧去,那個佛祖肯傳經與你!卻不是空勞一場神思也?”那行者道:“賢弟,你原來懞懂,但知其一,不知其二。
諒你說你有唐僧,同我保護,我就沒有唐僧?我這裡另選個有道的真僧在此,老孫獨力扶持,有何不可!已選明日起身去矣。
你不信,待我請來你看。
”叫:“小的們,快請老師父出來。
”果跑進去,牽出一匹白馬,請出一個唐三藏,跟着一個八戒,挑着行李;一個沙僧,拿着錫杖。
這沙僧見了大怒道:“我老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裡又有一個沙和尚!不要無禮!吃我一杖!”好沙僧,雙手舉降妖杖,把一個假沙僧劈頭一下打死,原來這是一個猴精。
那行者惱了,輪金箍棒,帥衆猴,把沙僧圍了。
沙僧東沖西撞,打出路口,縱雲霧逃生道:“這潑猴如此憊懶,我告菩薩去來!”那行者見沙僧打死一個猴精,把沙和尚逼得走了,他也不來追趕,回洞教小的們把打死的妖屍拖在一邊,剝了皮,取肉煎炒,将椰子酒、葡萄酒,同衆猴都吃了。
另選一個會變化的妖猴,還變一個沙和尚,從新教道,要上西方不題。
沙僧一駕雲離了東海,行經一晝夜,到了南海。
正行時,早見落伽山不遠,急至前低停雲霧觀看。
好去處!果然是——
包乾之奧,括坤之區。
會百川而浴日滔星,歸衆流而生風漾月。
潮發騰淩大鲲化,波翻浩蕩巨鳌遊。
水通西北海,浪合正東洋。
四海相連同地脈,仙方洲島各仙宮。
休言滿地蓬萊,且看普陀雲洞。
好景緻!山頭霞彩壯元精,岩下祥風漾月晶。
紫竹林中飛孔雀,綠楊枝上語靈鹦。
琪花瑤草年年秀,寶樹金蓮歲歲生。
白鶴幾番朝頂上,素鸾數次到山亭。
遊魚也解修真性,躍浪穿波聽講經。
沙僧徐步落伽山,玩看仙境,隻見木叉行者當面相迎道:“沙悟淨,你不保唐僧取經,卻來此何幹?”沙僧作禮畢道:“有一事特來朝見菩薩,煩為引見引見。
”木叉情知是尋行者,更不題起,即先進去對菩薩道:“外有唐僧的小徒弟沙悟淨朝拜。
”孫行者在台下聽見,笑道:“這定是唐僧有難,沙僧來請菩薩的。
”菩薩即命木叉門外叫進。
這沙僧倒身下拜,拜罷擡頭正欲告訴前事,忽見孫行者站在旁邊,等不得說話,就掣降妖杖望行者劈臉便打。
這行者更不回手,徹身躲過。
沙僧口裡亂罵道:“我把你個犯十惡造反的潑猴!你又來影瞞菩薩哩!”菩薩喝道:“悟淨不要動手,有甚事先與我說。
”
沙僧收了寶杖,再拜台下,氣沖沖的對菩薩道:“這猴一路行兇,不可數計。
前日在山坡下打殺兩個剪路的強人,師父怪他。
不期晚間就宿在賊窩主家裡,又把一夥賊人盡情打死,又血淋淋提一個人頭來與師父看。
師父唬得跌下馬來,罵了他幾句,趕他回來。
分别之後,師父饑渴太甚,教八戒去尋水,久等不來,又教我去尋他。
不期孫行者見我二人不在,複回來把師父打一鐵棍,将兩個青氈包袱搶去。
我等回來,将師父救醒,特來他水簾洞尋他讨包袱,不想他變了臉,不肯認我,将師父關文念了又念。
我問他念了做甚,他說不保唐僧,他要自上西天取經,送上東土,算他的功果,立他為祖,萬古傳揚。
我又說:沒唐僧,那肯傳經與你?他說他選了一個有道的真僧。
及請出,果是一匹白馬,一個唐僧,後跟着八戒、沙僧。
我道我便是沙和尚,那裡又有個沙和尚?是我趕上前,打了他一寶杖,原來是個猴精。
他就帥衆拿我,是我特來告請菩薩。
不知他會使筋鬥雲,預先到此處,又不知他将甚巧語花言,影瞞菩薩也。
”菩薩道:“悟淨,不要賴人,悟空到此今已四日,我更不曾放他回去,他那裡有另請唐僧、自去取經之意?”沙僧道:“見如今水簾洞有一個孫行者,怎敢欺诳?”菩薩道:“既如此,你休發急,教悟空與你同去花果山看看。
是真難滅,是假易除,到那裡自見分曉。
”這大聖聞言,即與沙僧辭了菩薩。
這一去,到那花果山前分皂白,水簾洞口辨真邪。
畢竟不知如何分辨,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