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隻裝看不見,坐着吃茶。
隻聽後面一陣簾子響,卻是尤老娘三姐帶着兩個小丫鬟自後面走來。
賈琏送目與二姐,令其拾取,這尤二姐亦隻是不理。
賈琏不知二姐何意,甚是着急,隻得迎上來與尤老娘三姐相見。
一面又回頭看二姐時,隻見二姐笑着,沒事人似的,再又看一看絹子,已不知那裡去了,賈琏方放了心。
于是大家歸坐後,叙了些閑話。
賈琏說道:“大嫂子說,前日有一包銀子交給親家太太收起來了,今日因要還人,大哥令我來取。
再也看看家裡有事無事。
”尤老娘聽了,連忙使二姐拿鑰匙去取銀子。
這裡賈琏又說道:“我也要給親家太太請請安,瞧瞧二位妹妹。
親家太太臉面倒好,隻是二位妹妹在我們家裡受委屈。
”尤老娘笑道:“咱們都是至親骨肉,說那裡的話。
在家裡也是住着,在這裡也是住着。
不瞞二爺說,我們家裡自從先夫去世,家計也着實艱難了,全虧了這裡姑爺幫助。
如今姑爺家裡有了這樣大事,我們不能别的出力,白看一看家,還有什麼委屈了的呢。
”正說着,二姐已取了銀子來,交與尤老娘。
尤老娘便遞與賈琏。
賈琏叫一個小丫頭叫了一個老婆子來,吩咐他道:“你把這個交給俞祿,叫他拿過那邊去等我。
”老婆子答應了出去。
隻聽得院内是賈蓉的聲音說話。
須臾進來,給他老娘姨娘請了安,又向賈琏笑道:“才剛老爺還問叔叔呢,說是有什麼事情要使喚。
原要使人到廟裡去叫,我回老爺說叔叔就來。
老爺還吩咐我,路上遇着叔叔叫快去呢。
”賈琏聽了,忙要起身,又聽賈蓉和他老娘說道:“那一次我和老太太說的,我父親要給二姨說的姨父,就和我這叔叔的面貌身量差不多兒。
老太太說好不好?”一面說着,又悄悄的用手指着賈琏和他二姨努嘴。
二姐倒不好意思說什麼,隻見三姐似笑非笑,似惱非惱的罵道:“壞透了的小猴兒崽子!沒了你娘的說了!多早晚我才撕他那嘴呢!”一面說着,便趕了過來。
賈蓉早笑着跑了出去,賈琏也笑着辭了出來。
走至廳上,又吩咐了家人們不可耍錢吃酒等話。
又悄悄的央賈蓉,回去急速和他父親說。
一面便帶了俞祿過來,将銀子添足,交給他拿去。
一面給賈赦請安,又給賈母去請安不提。
卻說賈蓉見俞祿跟了賈琏去取銀子,自己無事,便仍回至裡面,和他兩個姨娘嘲戲一回,方起身。
至晚到寺,見了賈珍回道:“銀子已經交給俞祿了。
老太太已大愈了,如今已經不服藥了。
”說畢,又趁便将路上賈琏要娶尤二姐做二房之意說了。
又說如何在外面置房子住,不使鳳姐知道,“此時總不過為的是子嗣艱難起見。
為的是二姨是見過的,親上做親,比别處不知道的人家說了來的好。
所以二叔再三央我對父親說。
”隻不說是他自己的主意。
賈珍想了想,笑道:“其實倒也罷了。
隻不知你二姨心中願意不願意。
明日你先去和你老娘商量,叫你老娘問準了你二姨,再作定奪。
”于是又教了賈蓉一篇話,便走過來将此事告訴了尤氏。
尤氏卻知此事不妥,因而極力勸止。
無奈賈珍主意已定,素日又是順從慣了的,況且他與二姐本非一母,不便深管,因而也隻得由他們鬧去了。
至次日一早,果然賈蓉複進城來見他老娘,将他父親之意說了。
又添上許多話,說賈琏做人如何好,目今鳳姐身子有病,已是不能好的了,暫且買了房子在外面住着,過個一年半載,隻等鳳姐一死,便接了二姨進去做正室。
又說他父親此時如何聘,賈琏那邊如何娶,如何接了你老人家養老,往後三姨也是那邊應了替聘,說得天花亂墜,不由得尤老娘不肯。
況且素日全虧賈珍周濟,此時又是賈珍作主替聘,而且妝奁不用自己置買,賈琏又是青年公子,比張華勝強十倍,遂連忙過來與二姐商議。
二姐又是水性的人,在先已和姐夫不妥,又常怨恨當時錯許張華,緻使後來終身失所,今見賈琏有情,況是姐夫将他聘嫁,有何不肯,也便點頭依允。
當下回複了賈蓉,賈蓉回了他父親。
次日命人請了賈琏到寺中來,賈珍當面告訴了他尤老娘應允之事。
賈琏自是喜出望外,感謝賈珍賈蓉父子不盡。
于是二人商量着,使人看房子打首飾,給二姐置買妝奁及新房中應用床帳等物。
不過幾日,早将諸事辦妥。
已于甯榮街後二裡遠近小花枝巷内買定一所房子,共二十餘間。
又買了兩個小丫鬟。
賈珍又給了一房家人,名叫鮑二,夫妻兩口,以備二姐過來時伏侍。
那鮑二兩口子聽見這個巧宗兒,如何不來呢?又使人将張華父子叫來,逼勒着與尤老娘寫退婚書。
卻說張華之祖,原當皇糧莊頭,後來死去。
至張華父親時,仍充此役,因與尤老娘前夫相好,所以将張華與尤二姐指腹為婚。
後來不料遭了官司,敗落了家産,弄得衣食不周,那裡還娶得起媳婦呢。
尤老娘又自那家嫁了出來,兩家有十數年音信不通。
今被賈府家人喚至,逼他與二姐退婚,心中雖不願意,無奈懼怕賈珍等勢焰,不敢不依,隻得寫了一張退婚文約。
尤老娘與了二十兩銀子,兩家退親不提。
這裡賈琏等見諸事已妥,遂擇了初三黃道吉日,以便迎娶二姐過門。
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