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孫權督衆攻打夏口,黃祖兵敗将亡,情知守把不住,遂棄江夏,望荊州而走。
甘甯料得黃祖必走荊州,乃于東門外伏兵等候。
祖帶數十騎突出東門。
正走之間,一聲喊起,甘甯攔住。
祖于馬上謂甯曰:“我向日不曾輕待汝,今何相逼耶?”甯叱曰:“吾昔在江夏,多立功績,汝乃以劫江賊待我,今日尚有何說?”黃祖自知難免,撥馬而走。
甘甯沖開士卒,直趕将來,隻聽得後面喊聲起處,又有數騎趕來。
甯視之,乃程普也。
甯恐普來争功,慌忙拈弓搭箭,背射黃祖;祖中箭翻身落馬;甯枭其首級,回馬與程普合兵一處,回見孫權,獻黃祖首級。
權命以木匣盛貯,待回江東祭獻于亡父靈前,重賞三軍,升甘甯為都尉。
商議欲分兵守江夏。
張昭曰:“孤城不可守,不如且回江東。
劉表知我破黃祖,必來報仇;我以逸待勞,必敗劉表;表敗而後乘勢攻之,荊、襄可得也。
”權從其言,遂棄江夏,班師回江東。
蘇飛在檻車内,密使人告甘甯求救。
甯曰:“飛即不言,吾豈忘之?”大軍既至吳會,權命将蘇飛枭首,與黃祖首級一同祭獻。
甘甯乃入見權,頓首哭告曰:“某向日若不得蘇飛,則骨填溝壑矣,安能效命于将軍麾下哉?今飛罪當誅,某念其昔日之恩情,願納還官爵,以贖飛罪。
”權曰:“彼既有恩于君,吾為君赦之;但彼若逃去,奈何?”甯曰:“飛得免誅戮,感恩無地,豈肯走乎?若飛去,甯願将首級獻于階下。
”權乃赦蘇飛,止将黃祖首級祭獻。
祭畢設宴,大會文武慶功。
正飲酒間,忽見座上一人大哭而起,拔劍在手,直取甘甯。
甯忙舉坐椅以迎之。
權驚視其人,乃淩統也。
因甘甯在江夏時,射死他父親淩操,今日相見,故欲報仇。
權連忙勸住,謂統曰:“興霸射死卿父,彼時各為其主,不容不盡力。
今既為一家人,豈可複理舊仇?萬事皆看吾面。
”淩統叩頭大哭曰:“不共戴天之仇,豈容不報?”權與衆官再三勸之,淩統隻是怒目而視甘甯。
權即日命甘甯領兵五千,戰船一百隻,往夏口鎮守,以避淩統。
甯拜謝,領兵自往夏口去了。
權又加封淩統為丞烈都尉,統隻得含恨而止。
東吳自此廣造戰船,分兵守把江岸;又命孫靜引一枝軍守吳會;孫權自領大軍,屯柴桑;周瑜日于鄱陽湖教練水軍,以備攻戰。
話分兩頭。
卻說玄德差人打探江東消息,回報東吳已攻殺黃祖,現今屯兵柴桑。
玄德便請孔明計議。
正話間,忽劉表差人來請玄德赴荊州議事。
孔明曰:“此必因江東破了黃祖,故請主公商議報仇之策也。
某當與主公同往,相機而行,自有良策。
”玄德從之,留雲長守新野,令張飛引五百人馬跟随往荊州來。
玄德在馬上謂孔明曰:“今見景升,當若何對答?”孔明曰:“當先謝襄陽之事。
他若令主公去征讨江東,切不可應允。
但說容歸新野,整頓軍馬。
”玄德依言,來到荊州,館驿安下。
留張飛屯兵城外;玄德與孔明入城見劉表。
禮畢,玄德請罪于階下。
表曰:“吾已悉知賢弟被害之事。
當時即欲斬蔡瑁之首,以獻賢弟。
因衆人告免,故姑恕之。
賢弟幸勿見罪。
”玄德曰:“非幹蔡将軍之事,想皆下人所為耳。
”表曰:“今江夏失守,黃祖遇害,故請賢弟共議報複之策。
”玄德曰:“黃祖性暴,不能用人,故緻此禍。
今若興兵南征,倘曹操北來,又将奈何?”表曰:“吾今年老多病,不能理事,賢弟可來助我。
我死之後,弟便為荊州之主也。
”玄德曰:“兄何出此言?量備安敢當此重任?”孔明以目視玄德。
玄德曰:“容徐思良策。
”遂辭出,回至館驿。
孔明曰:“景升欲以荊州付主公,奈何卻之?”玄德曰:“景升待我,恩禮交至,安忍乘其危而奪之?”孔明歎曰:“真仁慈之主也!”
正商論間,忽報公子劉琦來見。
玄德接入。
琦泣拜曰:“繼母不能相容,性命隻在旦夕,望叔父憐而救之。
”玄德曰:“此賢侄家事耳,奈何問我?”孔明微笑,玄德求計于孔明。
孔明曰:“此家事,亮不敢與聞。
”少時,玄德送琦出,附耳低言曰:“來日我使孔明回拜賢侄,可如此如此,彼定有妙計相告。
”琦謝而去。
次日,玄德隻推腹痛,乃浼孔明代往回拜劉琦。
孔明允諾,來至公子宅前下馬,入見公子。
公子邀入後堂。
茶罷,琦曰:“琦不見容于繼母,幸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