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有四眼井之說。
”
安主事道:“昨日會見蔡年兄,說他與宋松原都在尊府打攪。
”
西門慶道:“因承雲峰尊命,又是敝邑公祖,敢不奉迎!小價在京已知鳳翁榮選,未得躬賀。
”
又問:“幾時起身府上來?”
安主事道:“自去歲尊府别後,到家續了親,過了年,正月就來京了。
選在工部,備員主事。
欽差督運皇木,前往荊州,道經此處,敢不奉谒!”
西門慶又說:“盛儀感謝不盡。
”
說畢,因請寬衣,令左右安放桌席。
黃主事就要起身,安主事道:“實告:我與黃年兄,如今還往東平胡太府那裡赴席,因打尊府過,敢不奉谒。
容日再來取擾。
”
西門慶道:“就是往胡公處,去路尚遠,縱二公不餓,其如從者何?學生敢不具酌,隻備一飯在此,以犒從者。
”
于是先打發轎上攢盤。
廳上安放桌席。
珍羞異品,極時之盛,就是湯飯點心、海鮮美味,一齊上來。
西門慶将小金鐘,每人隻奉了三杯,連桌兒擡下去,管待親随家人吏典。
少傾,兩位官人拜辭起身,安主事因向西門慶道:“生輩明日有一小東,奉屈賢公到我這黃年兄同僚劉老太監莊上一叙,未審肯命駕否?”
西門慶道:“既蒙寵招,敢不趨命!”
說畢,送出大門,上轎而去。
隻見夏提刑差人來邀。
西門慶說道:“我就去。
”
一面吩咐備馬,走到後邊換了冠帶衣服,出來上馬。
玳安、琴童跟随,排軍喝道,迳往夏提刑家來。
到廳上叙禮,說道:“适有工部督催皇木安主政和磚廠黃主政來拜,留坐了半日,方才去了。
不然,也來的早。
”
說畢,讓至大廳,上面設放兩張桌席,讓西門慶居左,其次就是西賓倪秀才。
座間因叙話問道:“老先生尊号?”
倪秀才道:“學生賤名倪鵬,字時遠,号桂岩,見在府庠備數,在我這東主夏老先生門下,設館教習賢郎大先生舉業。
友道之間,實有多愧。
”
說話間,兩個小優兒上來磕頭,彈唱飲酒不題。
且說潘金蓮從打發西門慶出來,直睡到晌午才爬起來。
甫能起來,又懶待梳頭。
恐怕後邊人說他,月娘請他吃飯也不吃,隻推不好。
大後晌才出房門,來到後邊。
月娘因西門慶不在,要聽薛姑子講說佛法,演頌金剛科儀。
在明間内安放一張經桌兒,焚下香。
薛姑子與王姑子兩個對坐,妙趣、妙鳳兩個徒弟立在兩邊,接念佛号。
大妗子、楊姑娘、吳月娘、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孫雪娥和李桂姐衆人,一個不少,都在跟前圍着他坐的,聽他演誦。
先是,薛姑子道:蓋聞電光易滅,石火難消。
落花無返樹之期,逝水絕歸源之路。
畫堂繡閣,命盡有若長空;極品高官,祿絕猶如作夢。
黃金白玉,空為禍患之資;紅粉輕衣,總是塵勞之費。
妻孥無百載之歡,黑暗有千重之苦。
一朝枕上,命掩黃泉。
青史揚虛假之名,黃土埋不堅之骨。
田園百頃,其中被兒女争奪;绫錦千箱,死後無寸絲之分。
青春未半,而白發來侵;賀者才聞,而吊者随至。
苦,苦,苦!氣化清風塵歸土。
點點輪回喚不回,改頭換面無遍數。
南無盡虛空遍法界,過去未來佛法僧三寶。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王姑子道:“當時釋迦牟尼佛,乃諸佛之祖,釋教之主,如何出家?願聽演說。
”
薛姑子便唱《五供養》釋迦佛,梵王子,舍了江山雪山去,割肉喂鷹鵲巢頂。
隻修的九龍吐水混金身,才成南無大乘大覺釋迦尊。
王姑子又道:“釋迦佛既聽演說,當日觀音菩薩如何修行,才有莊嚴百化化身,有大道力?願聽其說──”薛姑子正待又唱,隻見平安兒慌慌張張走來說道:“巡按宋爺差了兩個快手、一個門子送禮來。
”
月娘慌了,說道:“你爹往夏家吃酒去了,誰人打發他?”
正說着,隻見玳安兒回馬來家,放進氈包來,說道:“不打緊,等我拿帖兒對爹說去。
教姐夫且請那門子進來,管待他些酒飯兒着。
”
這玳安交下氈包,拿着帖子,騎馬雲飛般走到夏提刑家,如此這般,說巡按宋老爺送禮來。
西門慶看了帖子,上寫着“鮮豬一口,金酒二尊,公紙四刀,小書一部”下書“侍生宋喬年拜”連忙吩咐:“到家交書童快拿我的官銜雙摺手本回去,門子答賞他三兩銀子、兩方手帕,擡盒的每人與他五錢。
”
玳安來家,到處尋書童兒,那裡得來?急的隻牛回磨轉。
陳敬濟又不在,交傅夥計陪着人吃酒,玳安旋打後邊讨了手帕、銀子出來,又沒人封,自家在櫃上彌封停當,叫傅夥計寫了,大小三包。
因向平安兒道:“你就不知往那去了?”
平安道:“頭裡姐夫在家時,他還在家來。
落後姐夫往門外讨銀子去了,他也不見了。
”
玳安道:“别要題,一定秫秫小厮在外邊胡行亂走的,養老婆去了。
”
正在急唣之間,隻見陳敬濟與書童兩個,疊騎騾子才來,被玳安罵了幾句,教他寫了官銜手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