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應受炮烙刑罰。
隻見大堂下豎着一根銅柱子,有八九尺高,一抱粗。
柱子中間是空的,裡面燒着炭,裡外燒得通紅。
一群鬼卒們用鐵蒺藜抽打着那人,逼他往銅柱上爬。
那人手抱腳盤,順着柱子往上爬。
剛爬到頂,銅柱内煙氣飛騰,轟的一聲,像放了個爆竹,那人從頂上一下子摔下來,蜷曲着趴在地下。
過了一會兒,他才蘇醒過來。
鬼卒又打他,逼他再爬,爬到頂又摔下來。
如此三次,那人漸漸被燒成了一團黑煙,慢慢散去,再也聚不成人形了。
另一件案子,被告竟是李伯言同縣的親家王某,奴婢的父親告他強奪親生女兒。
原來,有一個人要賣奴婢,王某知道那奴婢來路不明,但貪圖價格便宜,還是買下了。
不久,王某暴病而死。
隔了一天,王某的朋友周生忽然在路上遇到他,知道是鬼,吓得忙跑回自己的書齋,王某竟也跟着進去了。
周生害怕地禱祝着,問他要幹什麼。
王某說:&ldquo想麻煩你到陰間裡給我作證!&rdquo周生驚恐地問:&ldquo什麼事?&rdquo王某說:&ldquo我家那個奴婢,明明是我出錢從别人手裡買的,現在被奴婢的父親誣告是強奪的。
這件事你親眼見過,所以請你去給我說句話,沒有别的事。
&rdquo周生堅決不去。
王某走了出去,說:&ldquo這事恐由不得你!&rdquo不久,周生果然死了,一同去閻王殿受審。
李伯言一見被告是親家王某,心裡産生了袒護的念頭。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忽見大殿上冒出火苗,火焰洶洶地燒着屋梁。
李伯言大驚,急忙站了起來。
一個書吏連忙告訴他說:&ldquo陰間和人世不同,容不下一點私念。
您趕快打消别的念頭,火就自己熄滅了!&rdquo李伯言忙聚精會神,收回私念,火光一下子沒有了,便接着審案。
王某與奴婢的父親争執不體,李伯言便審問周生,周生如實說了。
李伯言判王某明知故犯,應受笞刑。
打完,派人送他們返陽。
周生與王某都在三天後醒了過來。
李伯言審完案子,坐着車返回來。
半路上見一群缺頭斷足的鬼,足有好幾百,迎面跪在地上哭泣。
李伯言停下車子詢問緣故,原來都是些死在異鄉的鬼,想回故土,又怕沿途關隘阻擋,所以乞求閻王給個路條。
李伯言說:&ldquo我隻代理三天職務,現在已經卸任了,怎麼幫你們呢?&rdquo衆鬼說:&ldquo南村的胡生,将要建道場,您替我們囑托他,這事就能辦到。
&rdquo李伯言答應了。
到家後,随從們都回去了,李伯言就醒了過來。
胡生,字水心,跟李伯言關系很好。
他聽說李伯言又活了過來,便來探望。
李伯言突然問他:&ldquo什麼時候建道場?&rdquo胡生驚訝地說:&ldquo戰亂之後,我妻子兒女僥幸得以保全。
過去我跟妻子談起過這個心願,但并沒跟任何人說。
你怎麼知道了?&rdquo李伯言詳細告訴了他衆鬼的請求。
胡生歎息說:&ldquo沒想到卧室裡的一句話,竟傳到陰司裡去,真是可怕啊!&rdquo便恭敬地答應下走了。
第二天,李伯言去王某家。
王某還在疲憊地躺着,看見李伯言來了,肅然起敬,再三感謝他庇護了自已。
李伯言說:&ldquo陰司裡不能徇情。
你的傷好些了嗎?&rdquo王某說:&ldquo沒什麼了,隻是挨打的地方化了膿。
&rdquo又過了二十多天,王某才好了,屁股上的爛肉都掉了下來,隻留下一片像是棍傷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