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緻诘難,欲相絕耶?”生不敢複言。
先是生有甥女既嫁,為五通所惑,心憂之而未以告人。
緣與女狎昵既久,肺膈無不傾吐。
女曰:“此等物事,家君能驅除之。
顧何敢以情人之私告諸嚴君?”生苦哀求計。
女沉思曰:“此亦易除,但須親往。
若輩皆我奴隸,若令一指得着肌膚,則此恥西江不能濯也。
”生哀求不已,女曰:“當即圖之。
”次夕至,告曰:“妾為君遣婢南下矣。
婢子弱,恐不能便誅卻耳。
”次夜方寝,婢來叩戶,生急内入,女問:“何如?”答曰:“力不能擒,已宮之矣。
”笑問其狀,曰:“初以為郎家也;既到始知其非。
比至婿家,燈火已張,入見娘子坐燈下,隐幾若寐,我斂魂覆瓿中。
少時物至,入室急退,曰:‘何得寓生人!’審視無他,乃複入。
我陽若迷。
彼啟衾入,又驚曰:“何得有兵氣!’本不欲以穢物污指,奈恐緩而生變,遂急捉而阄之。
物驚嗥遁去。
乃起啟瓿,娘子若醒,而婢子行矣。
”生喜謝之,女與俱去。
後半月餘,女不複至,亦已絕望。
歲暮解館欲歸,女複至。
生喜逆之,曰:“卿久見棄,念必有獲罪處;幸不終絕耶?”女曰:“終歲之好,分手未有一言,終屬缺事。
聞君卷帳,故竊來一告别耳。
”生請偕歸,女歎曰:“難言之矣!今将别,情不忍昧。
妾實金龍大王之女,緣與君有夙分,故來相就。
不合遣婢江南,緻江湖流傳,言妾為君阄割五通。
家君聞之,以為大辱,忿欲賜死。
幸婢以身自任,怒乃稍解;杖婢以百數。
妾一跬步,必使保母從之,投隙一至,不能盡此衷曲,奈何!”言已欲别,生挽之而泣。
女曰:“君勿爾,後三十年可複相聚。
”生曰:“仆年三十矣;又三十年,皤然一老,何顔複見?”女曰:“不然,龍宮無白臾也。
且人生壽夭,不在容貌,如徒求駐顔,固亦大易。
”乃書一方于卷頭而去。
生旋裡,甥女始言其異,雲:“當晚若夢,覺一人捉塞盎中;既醒,則血殷床褥而怪絕矣。
”生曰:“我曩禱河伯耳。
”群疑始解。
後生六十餘,貌猶類三十許人。
一日渡河,遙見上流浮蓮葉大如席,一麗人坐其上,近視則神女也。
生躍從之,人随荷葉俱小,漸漸如錢而滅。
此事與趙弘一則,俱明季事,不知孰前孰後。
若在萬生用武之後,則吳下僅遺半通,宜其不為害也。
但北方狐狸怍祟,還能想方設法驅趕;江浙一帶的五通神,則是随意霸占老百姓家漂亮的婦女,父母兄弟,沒有一個敢吭氣的。
因此,為害尤其厲害。
有一個叫趙弘的,是吳中的典當商人,妻子姓閻,長得很有姿色。
一天夜晚,一個男子從外面昂然走了進來,手按寶劍,四下環顧。
丫鬟、婆子吓得盡都逃走。
閻氏剛要出來,男子蠻橫地攔住她,說:“不用害怕,我是五通神中的四郎。
我喜歡你,不禍害你。
”便攔腰抱起她,像舉個嬰兒一般,放到床上。
婦人的衣服、腰帶自動解開。
四郎粗暴異常,閻氏不能忍受,迷惘中痛聲呻吟。
事畢下床,四郎說:“五天後我還來。
”于是走了。
趙弘在城門外開典當鋪,晚上沒有回家,丫鬟奔跑了去告訴他。
趙弘知道是五通神,問都不敢問。
天将明,趙弘回家見妻子疲憊不堪,卧在床上起不來,心裡很感羞恥,告戒家裡人不要傳出去。
閻氏三四天後才恢複過來,又害怕四郎再來。
到了第五天,丫鬟婆子都不敢睡在閻氏卧室内,全都避到外間裡,隻有閻氏孤身一人面對着蠟燭,愁悶地等着五通神的降臨。
不長時間,四郎帶着兩個人來,都是年輕人,一副風流潇灑的樣子。
童仆擺上酒肴,三人與閻氏一塊喝酒。
閻氏又羞又怕,低頭無語,強讓她喝也不喝,心裡惴惴不安,恐怕他們三人輪番奸婬,那命就沒了。
三人互相勸酒,有的喊大哥,有的叫三弟。
直喝到半夜,上座上的兩個客人才一塊站起來說:“今天四郎因喜得美人而款待我們,應該告訴二郎、五郎,大家湊資買酒慶賀。
”于是告辭走了。
四郎拉着閻氏進入床帳,閻氏哀懇饒過,四郎不聽,直至閻氏昏迷過去不省人事,四郎才離去。
閻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羞氣交加,便想自盡。
但一上吊繩子就斷,試了好幾次都是這樣,苦于死不了。
所幸四郎不常來,大約閻氏身體痊愈後才來一次。
這樣熬了兩三個月,一家人都無法生活。
會稽有一個萬生,是趙弘的表弟,為人剛強勇猛,精于箭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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