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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捉奸情郓哥定計 飲鸩藥武大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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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批:後門八。

    】王婆問道:“了也未?”那婦人道:“了便了了,隻是我手腳軟了,安排不得。

    ”王婆道:“有甚麼難處,我幫你便了。

    ”【張夾批:以下是王婆罪案。

    】那婆子便把衣袖卷起,舀了一桶湯,把抹布撇在裡面,掇上樓來。

    卷過了被,先把武大口邊唇上都抹了,卻把七竅淤血痕迹拭淨,便把衣裳蓋在身上。

    兩個從樓上一步一掇扛将下來,就樓下尋扇舊門停了。

    與他梳了頭,戴上巾帻,穿了衣裳,取雙鞋襪與他穿了,将片白絹蓋了臉,揀床幹淨被蓋在死屍身上。

    卻上樓來,收拾得幹淨了,王婆自轉将歸去了。

    那婆娘卻号号地假哭起“養家人”來。

    看官聽說:原來但凡世上婦人哭有三樣:有淚有聲謂之哭,有淚無聲謂之泣,無淚有聲謂之号。

    當下那婦人幹号了半夜。

     次早五更,天色未曉,西門慶奔來讨信。

    王婆說了備。

    西門慶取銀子把與王婆,教買棺材發送,就叫那婦人商議。

    這婆娘過來和西門慶說道:“我的武大今日已死,我隻靠着你做主!不到後來網巾圈兒打靠後。

    ”西門慶道:“這個何須你費心!”婦人道:“你若負了心,怎的說?”西門慶道:“我若負了心,就是武大一般!”【張夾批:此蓋作者于此一篇地獄文字完,特特将七十九回一照,使看官知報應不爽,色欲無益。

    覺《水浒》用武松殺西門,不如用金蓮殺之也。

    【繡像眉批:此誓非虛,要曉得金蓮手段原硬。

     】王婆道:“大官人,如今隻有一件事要緊:天明就要入殓,隻怕被仵作看出破綻來怎了?團頭何九,他也是個精細的人,隻怕他不肯殓。

    ”西門慶笑道:“這個不妨事。

    何九我自吩咐他,他不敢違我的言語。

    ”王婆道:“大官人快去吩咐他,不可遲了。

    ”西門慶自去對何九說去了。

    正是:三光有影誰能待,萬事無根隻自生。

     雪隐鹭鸶飛始見,柳藏鹦鹉語方聞。

      (一)按:前評寫于光緒五年(1879)五月十一日。

     文龍批:此數回皆《水浒傳》中文字也。

    作者非不能□(疑為别字)具栌錘,另開□□(原殘缺,下同),但原文實有不可磨滅者,故仍其舊,正以見作者服善慮口口。

    讀之能使前後牟尼一串,毫無補綴痕迹,此正見作者心細才大也。

    惟《水浒》以武松為主,此則以西門慶為主,故又不能不換面,此題旨使然耳。

     總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武二安在哉!西門大官人安在哉!若潘金蓮者,處處有之,吾亦時時見之。

    雖人告我日:此不姓潘,此不名金蓮。

    予語之曰:潘金蓮,亦不必實有其人也。

    有潘金蓮之顔色,處潘金蓮之遇合,而能不為潘金蓮之作用,雖姓潘不能名為金蓮也。

    第恐事同金蓮之事,心同金蓮之心,縱無其事,并無其心,而淫與金蓮等,雖不名金蓮,直謂之姓潘可也。

     (二)按:後評寫于光緒六年(1880)正月初四日。

    光緒八年(1882)八月十日重閱一遍。

     文龍批:甚矣,人之不可有所恃也,而無能者,尤不可有所恃。

    潘金蓮恃其色,西門慶恃其财,王婆子恃其口。

    色是禍水,财是雙戈,口是利刃,固皆其所自有者也。

    若武大郎何所恃乎?才不能以倚馬,力不能以縛雞,貌不足以驚人,錢不足以使鬼,所恃惟一好兄弟耳,固非其所自有者也。

    呼之不能即應,招之不能即來,望之不能即見。

    而彼之所恃者,又為人之所畏,一露其機,于是有死之路,無生之門矣,豈不痛哉!“武二歸來”四字,實武大催死令牌,送死令箭也。

     非自有而恃之者,吾見亦多矣。

    恃閥閱而驕人,恃科第而傲人,恃富貴而淩人,恃父兄之威勢而欺人,恃親友之赫炎而侮人,是皆武大郎之類也。

    吾不知其死所矣。

    然則其所自有者,獨可恃乎?潘金蓮卒死于色矣,西門慶卒死于财矣,王婆子卒死于口矣。

    人顧何有所恃哉?曰:有。

    恃乎理,恃乎義,恃乎此心無私與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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