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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敬濟元夜戲嬌姿 惠祥怒詈來旺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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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批:此回總寫西門慶治家愚阙之失也。

    上半寫西門不能守禮,防邪亂于未然;中段寫月娘付理亂于不聞,一任婦女遙街行走,而西門亦止醉夢,一線不知,成何家範?下半寫西門偏愛蕙蓮,便不能統服衆下。

    即惠祥失誤點茶,固亦職分中事,使西門不與蕙蓮勾搭,雖百鞭惠祥,有何閑說?乃止因一事下替,遂起淩夷之漸。

    作者蓋深為處家者棒喝也,凡有家者識之。

     此回文字,又特特于樓上賞燈作對。

    如言“疑為公侯人家”一語,遙照燈樓下一語,一字不差。

    蕙蓮幾個“一回”,與金蓮登樓幾個“一回”又遙遙作以。

    蓋寫蕙蓮原欲将其結果,為瓶兒作履霜之戒,故又寫一元夜叉到獅子街燈樓上。

    而蕙蓮又作者欲再作一金蓮之後塵。

    故又用幾個“一回”字,特特遙照也。

     寫金蓮遞酒,必用西門慶自叫他去,且随即留敬濟于衆美中不顧而去。

    宜乎雙珠盡失,且又不全病月娘也。

     敬濟即戲金蓮,又挑蕙蓮,見迷色者逢雲即是巫山,遇水皆雲洛浦。

    此等心事,又不特西門一人,而漸漸心粗膽大,以至難制,皆西門失防之故也。

     蕙蓮看破機關,為後文金蓮必欲妒死之因。

    蓋以蕙蓮之為人,有何涵養?眼中一事曆久而不出者,’止因懼怕金蓮,不敢聲揚。

    彼固自雲“等他再有言語到我們,我自有話說。

    ”然則蕙蓮固必然将此意點明金蓮。

    而金蓮險人也,豈肯又如前番受雪娥、嬌兒一挫之虧哉,固不惜晝夜圖維,千方百計思所以去之,而天假其便,忽有來旺兒言,以中其計,行其術,必至于置之死地而後已也。

    然而窗外一觑春風,早為一付勾魂帖。

    蕙蓮自為得意,不知其賈禍之機,實本于此也。

    此文作者深著世情之險,危機觸處皆然。

    人甚勿以拿人細處為得計也。

    看官每不肯于無字中想其用意,其妙意安得出! 上回金蓮一觑蕙蓮,已理一妨根于自己腹内;此處蕙蓮一觑金蓮,又伏一惡刺于他人眼中。

    一層深一層,所以必死之而後已也。

    文字深淺之法,誰其知之? 此回全是透露末路文字:看其寫金蓮、敬濟處,寫韓嫂兒,寫贲四嫂,寫長姐,寫惠祥。

    夫寫惠祥,何以見其亦為末路寫也?不見後文來保欺恩,以此日之惠祥,與彼日之惠祥,遙遙一照,即知天道報應處絲毫不爽。

    總之,上文諸人皆完聚,下文又要出一雪娥之醜,露蕙蓮之破。

    此日乃全勝時,不全勝時又為之預先一照,匪特勸懲何在?亦何以為之文法哉! 獅子街,武二哥報仇之處,乃瓶兒又住此,王六兒又住此。

    今必令金蓮兩至其地,且蕙蓮亦必至其地。

    真是作孽者每與死地相尋,而不肯一遠。

    寫盡作孽人矣。

     詩曰:銀燭高燒酒乍醺,當筵且喜笑聲頻。

     蠻腰細舞章台柳,素口輕歌上苑春。

     香氣拂衣來有意,翠花落地拾無聲。

     不因一點風流趣,安得韓生醉後醒。

     話說一日,天上元宵,人間燈夕,西門慶在廳上張挂花燈,鋪陳绮席。

    正月十六,合家歡樂飲酒。

    西門慶與吳月娘居上,其餘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孫雪娥、西門大姐都在兩邊同坐,都穿着錦繡衣裳。

    春梅、玉箫、迎春、蘭香一般兒四個家樂,在旁[扌栾]筝歌闆,彈唱燈詞。

    獨于東首設一席與女婿陳敬濟坐。

    果然食烹異品,果獻時新。

    小玉、元宵、小鸾、繡春都在上面斟酒。

    那來旺兒媳婦宋蕙蓮卻坐在穿廊下一張椅兒上,口裡嗑瓜子兒。

    等的上邊呼喚要酒,他便揚聲叫:“來安兒,畫童兒,【繡像眉批:婆娘之做作口腔,寫得活現。

    】上邊要熱酒,快趱酒上來!賊囚根子,一個也沒在這裡伺候,都不知往那去了!”【張夾批:寫盡特寵。

    】隻見畫童燙酒上去。

    西門慶就罵道:“賊奴才,一個也不在這裡伺候,【繡像夾批:叫得應,妙。

    】往那去來?賊少打的奴才!”小厮走來說道:“嫂子,誰往那去來?就對着爹說,吆喝教爹罵我。

    ”蕙蓮道:“上頭要酒,誰教你不伺候?關我甚事!不罵你罵誰?”畫童兒道:“這地上幹幹淨淨的,嫂子嗑下恁一地瓜子皮,爹看見又罵了。

    ”蕙蓮道:“賊囚根子!六月債兒熱,還得快就是。

    【張夾批:明從。

    】甚麼打緊,便當你不掃,丢着,另教個小厮掃。

    等他問我,隻說得一聲。

    ”【張夾批:不要臉矣。

    不知皆為來旺“醉罵”一節生根也。

    】畫童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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