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畢,見西門慶不來,使性兒關門睡了。
且說應伯爵見贲四管工,在莊子上賺錢,明日又拿銀子買向五皇親房子,少說也有幾兩銀子背。
正行令之間,可可見贲四不防頭,說出這個笑話兒來。
伯爵因此錯他這一錯,使他知道。
贲四果然害怕,
】次日封了三兩銀子,親到伯爵家磕頭。
伯爵反打張驚兒,說道:“我沒曾在你面上盡得心,何故行此事?”贲四道:“小人一向缺禮,早晚隻望二叔在老爹面前扶持一二,足感不盡!”伯爵于是把銀子收了,待了一鐘茶,打發贲四出門。
拿銀子到房中,與他娘子兒說:“老兒不發狠,婆兒沒布裙。
贲四這狗啃的,我舉保他一場,他得了買賣,扒自飯碗兒,就不用着我了。
大官人教他在莊子上管工,明日又托他拿銀子成向五家莊子,一向賺的錢也夠了。
】我昨日在酒席上,拿言語錯了他錯兒,他慌了,不怕他今日不來求我。
送了我三兩銀子,我且買幾匹布,夠孩子們冬衣了。
”正是:隻恨閑愁成懊惱,豈知伶俐不如癡。
得意由于得官,肆刁由于失寵。
一處順境,一處逆境,處順境則露嬌(驕)态,處逆境則生妒心。
驕則忘其本來面目,妒則另換一副肝腸,此小人女子之所以難養也。
不仁者不可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職此故也。
然則将何以處此等人? 曰:奸夫淫婦,謀殺本夫,國法一斬一剮,原不可容留于人世。
今則此書别開法門,而令其幸逃顯戮,乃竟能逆取順守,改位易轍,斷無此情理。
果有今日之善,定無前日之惡;既有前日之惡,必無今日之善。
此等人其心已黑,其性已變,其舉止動作,直與狼豺相同,蛇蠍相似。
強名之日人,以其具人之形,而其心性非複人之心性,又安能盲人之言,行人之行哉! 本非人類,而與之相處之人,遂亦不成人矣。
婊子認幹娘,女婿戲丈母,主母與僮仆共飲,小叔同嫂子通奸,直鬧成一個混濁世界。
在奸夫淫婦,是其本性,而人亦染其習,甚矣,鳥獸不可與同群!】 (二)按:後評當寫于光緒六年(1880)正月二十一日。
月娘不能知而愛之,謂其不我毒也,此正是月娘忠厚處。
玉樓知之而又親之,欲其為我用也,此正是玉樓乖巧處。
迨至此日,月娘漸知金蓮之惡而有悔心,此忠厚人常事,不受其累,不肯回頭也。
玉樓見其所結仇者李瓶兒,所深怨者 西門慶,一不離于口,一不釋于心,此二人均非玉樓之所欲去者。
彼自有事于齊,焉肯為我伐楚乎?其不能為我用也明矣。
明知不為我用,而仍指揮之,愚矣,玉樓不爾也。
前此之心機妄用,後此之改嫁益堅。
試觀此時,與金蓮雖不冰炭,亦不水乳,所答所問,隻在有意無意之間,若勸若諷,漸露不瞅不睬之象,玉樓亦能矣哉! 故月娘與玉樓較:月娘之實,不敵玉樓之巧,玉樓之谲,不如月娘之正。
作者寫月娘,一則日,月娘老實,再則曰,那月娘是個誠實的人,皆是直筆也;寫玉樓則若隐若顯,不即不離,全用白描,是在閱者自領會耳,何嘗有褒無貶哉! 若潘金蓮,直是一條瘋狗,遇之者病,遭之者死。
不祥之物,避之惟恐不及,引而近之,适以自殺其軀而已矣。
至于西門慶,則勢利薰心,粗俗透骨,昏庸匪類,兇暴小人。
外貌似有才能,其實半生盡為人之所使也。
取砒霜殺武植,王婆子所使也,下聘诳孟玉樓,薛媒婆所使也,激打孫雪娥,金蓮所使也;剪金蓮發,李桂姐所使也;遞解來旺兒,金蓮所使也,打小鐵棍,亦金蓮所使也,至此伯爵使之放韓搗鬼,瓶兒使之放車淡四人,平安與畫童挨冤枉打,又為書童所使矣。
全無主見,一味兇頑。
,謂世上無此等人,此等人正自不少。
見世上有此等人,此等人又何可學?看《金瓶梅》而色善者,曷弗多置小星乎? 讀《金瓶梅》而心驚者,庶幾可無大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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