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象棋與彈琵琶,又作遙對章法。
自生子後至此,欲将生子加官後諸事一總,以便下二回蔔龜兒,用第二番結束也。
章法之整暇如此。
藏壺為玉箫事暗描,卻是月娘不嚴之罪。
偷金固是嬌兒事,然夏花複留,使家法不行,衆婢無所懲創,又是月娘引邪入寶之罪。
蓋夏花以桂姐留。
桂姐,月娘收以為女兒者也,失複誰尤?況桂姐輩,月娘常勸西門遠之者也。
欲其夫遠之,而卻親以為女,其何以相夫?故受桂姐之逆,而乃遷怒玳安,是亦福建子誤我之意也欤? 寫桂姐,分明其姑之婢,真贓實犯;猶有許多雌黃。
強口奪情,可畏如此!人情不肯自責,又如此。
金蓮心事,每于憤怒處寫之。
瓶兒心事,既不一言,何由寫出?故又借銀姐下棋,将海枯石爛;天長地久,不言之恨,輕輕道出。
文字之巧如此。
直至西門大哭之時,不象棋之恨方出。
又至金蓮撒潑之時,下象棋之恨又一出。
趕至普淨幻化,方冤仇如雪潑入湯内也。
臨寶鑒、綠鬟缭亂,未斂裝束。
蝶粉 蜂黃渾褪了,枕痕一線紅生玉。
背畫闌、脈脈悄無言,尋棋局。
——右調《滿江紅前》 話說敬濟衆人,同傅夥計前邊吃酒,吳大妗子轎子來了,收拾要家去。
月娘款留再三,說道:“嫂子再住一夜兒,明日去罷。
”吳大妗子道:“我連在喬親家那裡,就是三四日了。
家裡沒人,你哥衙裡又有事,不得在家,我去罷。
明日請姑娘衆位,好歹往我那裡坐坐,晚夕走百病兒家來。
”月娘道:“俺們明日,隻是晚上些去罷了。
”吳大妗子道:“姑娘早些坐轎子去,晚夕同走了來家就是了。
”說畢,裝了一盒子元宵,一盒子饅頭,叫來安兒送大妗子到家。
李桂姐等四個都磕了頭,拜辭月娘,也要家去。
月娘道:“你們慌怎的?也就要去,還等你爹來家。
他吩咐我留下你們,隻怕他還有話和你們說,我是不敢放你去。
”桂姐道:“爹去吃酒,到多咱晚來家?俺們怎等的他!娘先教我和吳銀姐去罷。
他兩個今日才來,俺們來了兩日,媽在家還不知怎麼盼望!”月娘道:“可可的就是你媽盼望,這一夜兒等不的?”李桂姐道:“娘且是說的好,我家裡沒人,俺姐姐又被人包住了。
甯可拿樂器來,唱個與娘聽,娘放了奴去罷。
”
】正說着,隻見陳敬濟走進來,交剩下的賞賜,說道:“喬家并各家貼轎賞一錢,共使了十包,重三兩。
還剩下十包在此。
”月娘收了。
桂姐便道:“我央及姑夫,你看外邊俺們的轎子來了不曾?”敬濟道:“隻有他兩個的轎子。
你和銀姐的轎子沒來。
從頭裡不知誰回了去了。
”桂姐道:“姑夫,你真個回了?你哄我哩!”那陳敬濟道:“你不信,瞧去不是!我不哄你。
”剛言未罷,隻見琴童抱進氈包來,說:“爹家來了!”月娘道:“早是你們不曾去,這不你爹來了。
” 不一時,西門慶進來,已帶七八分酒了。
走入房中,正面坐下,董嬌兒、韓玉钏兒二人向前磕頭。
西門慶問月娘道:“人都散了,怎的不教他唱?”月娘道:“他們在這裡求着我,要家去哩。
”西門慶向桂姐說:“你和銀兒亦發過了節兒去。
且打發他兩個去罷。
”
】月娘道:“如何?我說你們不信,恰象我哄你一般。
”那桂姐把臉兒苦低着,不言語。
】西門慶問玳安:“他兩個轎子在這裡不曾?”玳安道:“隻有董嬌兒、韓玉钏兒兩頂轎子伺候着哩。
”西門慶道:“我也不吃酒了。
你們拿樂器來,唱《十段錦兒》我聽。
打發他兩個先去罷。
”當下四個唱的,李桂姐彈琵琶,吳銀兒彈筝,韓玉钏兒撥阮,董嬌兒打着緊急鼓子,一遞一個唱《十段錦》“二十八半截兒”。
】吳月娘、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都在屋裡坐的聽唱。
唱畢,西門慶與了韓玉钏、董嬌兒兩個唱錢,拜辭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