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回以上雖講财,卻單講色,四十六回以上至三十回以下,雖亦講色,卻單講财。
故王六兒财中之色也。
上半部凡言六月内事,接連兩個人都在六月,如玉樓以六月娶,瓶兒亦以六月密切,應分明處卻不分明的妙。
此處言正月内事,接連自初九日寫至十六日,一日有一日的事,卻令人捱着,不覺其闆重,不必分明處卻甚分明。
玳安、小玉是一部結果,承繼西門員外達之人也。
此處以蔔龜結束衆人,卻先點小玉、玳安之私,并以衆丫鬟襯春梅之氣骨。
總是此回,乃結上起下之文也。
要皮襖,乃月娘、金蓮終離之由,卻已于此處安根。
必用皮襖,蓋欲于後文回顧既死之瓶兒,又掩映方張之如意,總收入月娘、金蓮文中。
再從王六兒處插入申二姐,挽合春梅,總欲于此番一鬧,将衆人都合攏來,死者生者一齊開交,特與悲翠軒四人一合寫作映,而已于此處安根。
針錢之妙,乃在一皮襖,與金扇明珠一樣章法也。
蔔龜兒,止月娘、玉樓、瓶兒三人,而金蓮之結果,卻用自己說出,明明是其後事,一毫不差。
而看者止見其閑話,又照管上文神仙之相,合成一片。
至于春梅,乃用迎春等三人同時一襯。
其獨出之緻,前程若龜鑒,文字變動之法如此。
否則,一齊蔔龜,不與神仙之相重複刺眼乎? 妙在吳神仙是相士之話,移此處不得。
此處蔔龜是賣蔔、老妪之話,移彼處不得。
此處篇首,偏又找一煙火,文字周匝之甚. 請四丫鬟不用王六兒,卻用贲四嫂,百忙裡又為贲四嫂安線也。
蕊黃香細貼金蟬。
】 飲散黃昏人草草,醉容無語立門前。
馬嘶塵哄一街煙。
——右調《浪淘沙》 話說西門慶那日,打發吳月娘衆人往吳大妗子家吃酒去了。
】李智、黃四約坐到黃昏時分,就告辭起身。
伯爵趕送出去,如此這般告訴:“我已替二公說了,準在明日還找五百兩銀子。
”那李智、黃四向伯爵打了恭又打恭,去了。
伯爵複到廂房中,和謝希大陪西門慶飲酒,隻見李銘掀簾子進來。
伯爵看見,便道:“李日新來了。
”李銘扒在地下磕頭。
西門慶問道:“吳惠怎的不來?”李銘道:“吳惠今日東平府官身也沒去,在家裡害眼。
小的叫了王柱來了。
”便叫王柱:“進來,與爹磕頭。
”那王柱掀簾進入房裡,朝上磕了頭,與李銘站立在旁。
伯爵道:“你家桂姐剛才家去了,你不知道?”李銘道:“小的官身到家,洗了洗臉就來了,并不知道。
”伯爵向西門慶說:“他兩個怕不的還沒吃飯哩,哥吩咐拿飯與他兩個吃。
”書童在旁說:“二爹,叫他等一等,亦發和吹打的一答裡吃罷,敢也拿飯去了。
” 伯爵令書童取過一個托盤來,桌上掉了兩碟下飯,一盤燒羊肉,遞與李銘:“等拿了飯來,你每拿兩碗在這明間吃罷。
”說書童兒:“我那傻孩子,常言道:
】方以類聚,物以群分。
你不知,他這行人故雖是當院出身,小優兒比樂工不同,一概看待也罷了,顯的說你我不幫襯了。
”
總之,一人不敢傷。
一語少直,必用許多挽回。
小人世情如畫。
】被西門慶向伯爵頭上打了一下,笑罵道:“怪不的你這狗才,行計中人隻護行計中人,又知這當差的甘苦。
”伯爵道:“傻孩兒,你知道甚麼!你空做子弟一場,連‘惜玉憐香’四個字你還不曉的。
粉頭、小優兒如同鮮花一般,你惜憐他,越發有精神。
你但折剉他,敢就《八聲甘州》恹恹瘦損,難以存活。
”
】西門慶笑道:“還是我的兒曉的道理。
”那李銘、王柱須臾吃了飯,應伯爵叫過來吩咐:“你兩個會唱‘雪月風花共裁剪’不會?”
】李銘道:“此是黃鐘,小的每記的。
”于是,王柱彈琵琶,李銘[扌栾]筝,頓開喉音唱了一套。
唱完了,看看晚來,正是:金烏漸漸落西山,玉兔看看上畫闌; 佳人款款來傳報,月透紗窗衾枕寒。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