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寫西門之疏略,而又描金蓮之驚魂也。
月娘求子,蓋正對“掃雪”一回也。
夫雪夜求子,明是怨憤,而借求子作勾挑之讨,所以牢籠其夫。
此回求子,方是真正求子也。
然總與西門無相關涉,寫盡繼室之假,而觀後“撒潑”一回,則求子又明是挾制之媒。
寫孝哥來曆,卻詳細如此。
一者見名分之正,不似瓶兒;二者欲為幻化地,不得不為薛姑子藥地。
掃雪烹茶,由寒而漸暖也。
因雪結胎,由熱而歸于冷也。
且雪胎能無幻化乎? 孝哥胎而官哥病,結果之人出,而冤孽之人該算帳矣。
又官哥,子虛轉世也。
孝哥,西門轉世也。
本性一回頭,冤孽已不住。
然則暗中棒喝,明明示人,又此書之本意也。
寫王姑子念經者,又為月娘、薛姑子一映,見月娘誤于雪而空,瓶兒迷于色而忘也。
一庭萱草石榴花,多子宜男愛插。
休使風吹雨打,老天好為藏遮。
莫教變作杜鵑花,粉褪紅銷香罷。
】 ——右調《應長天》 話說陳敬濟與金蓮不曾得手,怅怏不題。
單表西門慶赴黃、安二主事之席。
乘着馬,跟随着書童、玳安四五人,來到劉太監莊上。
早有承局報知,黃、安二主事忙整衣冠,出來迎接。
那劉太監是地主,也同來相迎。
西門慶下了馬,劉太監一手挽了西門慶,笑道:“咱三個等候的好半日了,老丈卻才到來。
”西門慶答道:“蒙兩位老先生見招,本該早來,實為家下有些小事,反勞老公公久待,望乞恕罪。
”三個大打恭,進儀門來。
讓到廳上,西門慶先與黃主事作揖,次與安主事、劉太監都作了揖,四人分賓主而坐。
第一位讓西門慶坐了,第二就該劉太監坐。
劉太監再四不肯,道:“咱忝是房主,還該兩位老先生,是遠客。
”安主事道:“定是老先兒。
”西門慶道:“若是序齒,還該劉公公。
”劉大監推卻不過,向黃、安兩主事道:“鬥膽占了。
”便坐了第二位。
黃、安二主事坐了主席。
一班小優兒上來磕了頭,左右獻過茶,當值的就遞上酒來。
黃、安二主事起身安席坐下。
小優兒拿檀闆、琵琶、弦索、箫管上來,合定腔調,細細唱了一套《宜春令》“青陽候煙雨淋”。
】唱畢,
】劉太監舉杯勸衆官飲酒。
安主事道:“這一套曲兒,做的清麗無比,定是一個絕代才子。
況唱的聲音嘹亮,響遏行雲,卻不是個雙絕了麼!”西門慶道:“那個也不當奇,今日有黃、安二位做了賢主,劉公公做了地主,這才是難得哩!”黃主事笑道:“也不為奇。
劉公公是出入紫禁,日觐龍顔,可不是貴臣?西門老丈,堆金積玉,仿佛陶朱,可不是富人?富貴雙美,這才是奇哩!”
】四個人哈哈大笑。
當值的斟上酒來,又飲了一回。
小優兒又拿碧玉洞箫,吹得悠悠咽咽,和着闆眼,唱一套《沽美酒》“桃花溪,楊柳腰”的時曲。
】唱畢,衆客又贊了一番,歡樂飲酒不題。
且說陳敬濟因與金蓮不曾得手,耐不住滿身欲火。
見西門慶吃酒到晚還未來家,依舊閃入卷棚後面,探頭探腦張看。
】原來金蓮被敬濟鬼混了一場,也十分難熬,正在無人處手托香腮,沉吟思想。
不料敬濟三不知走來,黑影子裡看見了,恨不的一碗水咽将下去。
就大着膽,悄悄走到背後,将金蓮雙手抱住,便親了個嘴,說道:“我前世的娘!起先吃孟三兒那冤兒打開了,幾乎把我急殺了。
”金蓮不提防,吃了一吓。
回頭看見是敬濟,心中又驚又喜,便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