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桂姐假女之事方完,而西門假子之事乃出,遞映醜絕。
吾不知作者有何深惡于太師之假子,而作此以醜其人,下同娼妓之流也。
文筆亦太刻矣。
于見太師時夾寫一苗員外,一時便寫為假子者,千百不止也。
總是醜诋之辭。
必雲揚州苗員外,所以刺西門之心也。
贈歌童者,所重在春鴻、春燕四字也。
言你正在勝時,豈知秋去春采,又有别人家一番豪華。
舊日韶光易老,甚勿昧昧,及早回頭,猶恐不及也。
乃西門不悟,必至死而方休,為後人之所深悲,比比然也,又不特西門一人而已。
寫富貴必寫至相府之富貴,方使西門等員外家,市井氣不言而出。
送鴻迎燕,必接寫在“隔花”一戲之後,正見上回為透露冷字消息,此乃用送鴻迎燕四字,以點其晴,示炎熱有限,繁華不久也。
寶運當千,佳辰餘五,嵩嶽誕 生元老。
帝遣阜安宗社,人仰雍容廊廟。
願歲歲共祝眉壽,壽比山高。
——右調《喜遷莺後》 卻說任醫官看了脈息,依舊到廳上坐下。
西門慶便開言道:“不知這病症端的何如?”任醫官道:“夫人這病,原是産後不慎調理,
】因此得來。
目下惡路不淨,面帶黃色,飲食也沒些要緊,走動便覺煩勞。
依學生愚見,還該謹慎保重。
如今夫人兩手脈息虛而不實,按之散大。
這病症都隻為火炎肝腑,土虛木旺,虛血妄行。
若今番不治,後邊一發了不的。
”說畢,西門慶道:“如今該用甚藥才好?”任醫官道:“隻用些清火止血的藥──黃柏、知母為君,其餘再加減些,吃下看住,就好了。
”
】西門慶聽了,就叫書童封了一兩銀子,送任醫官做藥本,任醫官作謝去了。
不一時,送将藥來,李瓶兒屋裡煎服,不在話下。
且說西門慶送了任醫官去,回來與應伯爵說話。
伯爵因說:“今日早晨,李三、黃四走來,說他這宗香銀子急的緊,再三央我來求哥。
好歹哥看我面,接濟他這一步兒罷。
”西門慶道:“既是這般急,我也隻得依你了。
你叫他明日來兌了去罷。
”一面讓伯爵到小卷棚内,留他吃飯。
伯爵因問:“李桂兒還在這裡住着哩?東京去的也該來了。
”
】西門慶道:“正是,我緊等着還要打發他往揚州去,敢怕也隻在早晚到也。
”說畢,吃了飯,伯爵别去。
到次日,西門慶衙門中回來,伯爵早已同李智、黃四坐在廳上等。
見西門慶回來,都慌忙過來見了。
西門慶進去換了衣服,就問月娘取出徐家讨的二百五十兩銀子,又添兌了二百五十兩,叫陳敬濟拿了,同到廳上,兌與李三、黃四。
因說道:“我沒銀子,因應二哥再三來說,隻得湊與你。
──我卻是就要的。
”李三道:“蒙老爹接濟,怎敢遲延!如今關出這批銀子,一分也不敢動,就都送了來,”于是兌收明,千恩萬謝去了。
伯爵也就要去,
】被西門慶留下。
正坐的說話,隻見平安兒進來報說:“來保東京回來了。
”伯爵道:“我昨日就說也該來了。
”不一時,來保進到廳上,與西門慶磕了頭。
西門慶便問:“你見翟爹麼?李桂姐事情怎樣了?”來保道:“小的親見翟爹。
翟爹見了爹的書,随即叫長班拿帖兒與朱太尉去說,小的也跟了去。
朱太尉親吩咐說:‘既是太師府中分上,就該都放了。
因是六黃太尉送的,難以回他,如乃未到者,俱免提;已拿到的,且監些時。
他内官性兒,有頭沒尾。
等他性兒坦些,也都從輕處就是了。
’”伯爵道:“這等說,連齊香兒也免提了?──造化了這小淫婦兒了!”來保道:“就是祝爹他每,也隻好打幾下罷了。
罪,料是沒了。
”一面取出翟管家書遞上。
西門慶看了說道:“老孫與祝麻子,做夢也不曉的是我這裡人情。
”
】伯爵道:“哥,你也隻當積陰骘罷了。
”來保又說:“翟爹見小的去,好不歡喜,問爹明日可與老爺去上壽?小的不好回說不去,隻得答應:‘敢要來也。
’翟爹說:‘來走走也好,我也要與你爹會一會哩。
’”西門慶道:“我到也不曾打點自去。
既是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