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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潘金蓮摳打如意兒 王三官義拜西門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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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

    說來觸處皆是,所以始終文字如暗絲遞引。

    】說是我弄出那奴才去了。

    如今這個老婆,又是這般慣他,慣的恁沒張倒置的。

    你做奶子行奶子的事,許你在跟前花黎胡哨?俺每眼裡是放不下沙子的人。

    有那沒廉恥的貨,人也不知死的那裡去了,還在那屋裡纏。

    但往那裡回來,就望着他那影作個揖,口裡一似嚼蛆的,不知說些甚麼。

    【張夾批:補出恨語,亦是暢語。

    】到晚夕要茶吃,淫婦就連忙起來替他送茶,又替他蓋被兒,兩個就弄将起來。

    就是個久慣的淫婦!隻該丫頭遞茶,許你去撐頭獲腦雌漢子?【張夾批:或亦漢子有撐頭獲腦之物,勞卿照管也。

    】為什麼問他要披襖兒,沒廉恥的便連忙鋪裡拿了綢段來,替他裁披襖兒?你還沒見哩:斷七那日,他爹進屋裡燒紙去,見丫頭、老婆在炕上撾子兒,就不說一聲兒,反說道:‘這供養的匾食和酒,也不要收到後邊去,你每吃了罷。

    ’這等縱容着他。

    這淫婦還說:‘爹來不來?俺每好等的。

    ’【繡像眉批:忽思前,忽慮後,忽恨張,忽怨李,金蓮一腔癡妒,千古如生。

    】不想我兩三步叉進去,唬得他眼張失道,就不言語了。

    【張夾批:又補一事。

    】什麼好老婆?一個賊活人妻淫婦,【張夾批:卿非活人妻乎?特能弄活為死耳。

    】就這等餓眼見瓜皮,不管好歹的都收攬下。

    原來是一個眼裡火爛桃行貨子。

    那淫婦的漢子說死了。

    前日漢子抱着孩子,沒在門首打探兒?還瞞着人搗鬼,張眼溜睛的。

    你看他如今别模改樣的,又是個李瓶兒出世了!【張夾批:必須結到此,此是舊恨。

    】那大姐姐成日在後邊隻推聾裝啞的,人但開口,就說不是了。

    ”【張夾批:又結到此,此是後事。

    】那玉樓聽了,隻是笑。

    因說:“你怎知道的這等詳細?”【張夾批:總是反襯。

    】金蓮道:“南京沈萬三,北京枯柳樹。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怎麼不曉得?雪裡埋死屍──自然消将出來。

    ”玉樓道:“原說這老婆沒漢子,如何又鑽出漢子來了?”金蓮道:“天下着風兒晴不的,人不着謊兒成不的!他不撺瞞着,你家肯要他!想着一來時,餓答的個臉,黃皮寡瘦的,乞乞縮縮那個腔兒!【張夾批:毛青布衫,卿未穿耶?】【繡像夾批:揚條得妙。

    】吃了這二年飽飯,就生事兒,雌起漢子來了。

    【張夾批:卿來西門家幾年矣?】你如今不禁下他來,到明日又教他上頭上臉的。

    一時捅出個孩子,當誰的?”【張夾批:又結到此,總是點水歸源。

    一腔心事如畫,方是描神之筆。

    】【繡像夾批:又說到心病。

    】玉樓笑道:“你這六丫頭,到且是有權屬。

    ”【張夾批:扯淡的妙。

    】說畢,坐了一回,兩個往後邊下棋去了。

    正是:三光有影遺誰系?萬事無根隻自生。

     話休饒舌,有日後晌時分,西門慶來到清河縣。

    吩咐贲四、王經跟行李先往家去,他便送何千戶到衙門中,看着收拾打掃公廨幹淨住下,方才騎馬來家。

    進入後廳,吳月娘接着,舀水淨面畢,就令丫鬟院子内放桌兒,滿爐焚香,對天地位下告許願心。

    月娘便問:“你為什麼許願心?”西門慶道:“休說起,我拾得性命來家。

    昨日十一月二十三日,剛過黃河,行到沂水縣八角鎮上,遭遇大風,沙石迷目,通行不得。

    【繡像眉批:一陣風便刮得有趣,富貴人嬌脆如此。

    】天色又晚,百裡不見人,衆人都慌了。

    況馱垛又多,誠恐鑽出個賊來怎了?比及投到個古寺中,和尚又窮,【張夾批:精已洩盡矣。

    】夜晚連燈火也沒個兒,隻吃些豆粥兒就過了一夜。

    次日風住,方才起身,這場苦比前日更苦十分。

    前日雖熱,天還好些。

    這遭又是寒冷天氣,又耽許多驚怕。

    幸得平地還罷了,若在黃河遭此風浪怎了?我在路上就許了願心,【張夾批:苗天秀何如?】到臘月初一日,宰豬羊祭賽天地。

    ”月娘又問:“你頭裡怎不來家,卻往衙門裡做甚麼?”西門慶道:“夏龍溪已升做指揮直駕,不得來了。

    新升是匠作監何太監侄兒何千戶──名永壽,貼刑,不上二十歲,捏出水兒來的一個小後生,【張夾批:有藍氏在。

    】【繡像夾批:誇語,酷肖。

    】任事兒不知道。

    他太監再三央及我,凡事看顧教導他。

    我不送到衙門裡安頓他個住處,他知道甚麼?他如今一千二百兩銀子──也是我作成他──要了夏龍溪那房子,直待夏家搬取了家小去,他的家眷才搬來。

    前日夏大人不知什麼人走了風與他,他又使了銀子,央當朝林真人分上,對堂上朱太尉說,情願以指揮職銜再要提刑三年。

    朱太尉來對老爺說,把老爺難的要不得。

    若不是翟親家在中間竭力維持,把我撐在空地裡去了。

    去時親家好不怪我,說我幹事不謹密。

    不知是什麼人對他說來。

    ”月娘道:“不是我說,你做事有些三慌子火燎腿樣,有不的些事兒,告這個說一場,告那個說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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