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殘花成葉,片片随波,轉眼成灰。
會心者,上小塘徘徊獨步,蓮已成空,當尋貝葉之風,以悟眼前實地。
而無如眼底湖光,猶作流芳乏感。
是以情牽不斷,又為殘葉惹相思也。
惟小塘通兩湖,故葉葉浮來,可作水中之戰。
夫安郎中名忱,言安枕也。
宋喬年,言斷送長年也。
汪伯彥,言汪之北沿也。
他如蔡蘊,罵其為男子中之媪,俗言婆婆媽媽是也。
黃葆者,罵其為保兒也。
贲四嫂作帶水之戰,卻用汪伯彥、雷起元、安忱同拜。
要請趙霆,一似閑中一交遊;再不然雲寫西門之财勢,為衆人所垂涎足矣。
不知總為帶水之葉作指點也。
蓋雲汪北沿,當雷聲起元之正月,而安枕以戰帶水之貝葉,不知潛地之雷霆已動,又換一番韶光。
區區水面殘葉,能有幾日浮蕩?而殷殷顧盼于小塘兩湖之上,以作傷心語載哉? 寫殘葉,必寫先踏雪訪愛月何也?蓋必雪月交輝,而蓮葉始全落空,梅花乃獨放也。
又為下文春梅之過文,亦無不可也。
月娘名月,而愛月亦名月,何也?蓋言月缺複圓,花落複開,人死難活。
前文六十五回之《普天樂》已明明言之矣。
月後加一“愛”字,便是老人所見之月,令人眼淚盈把,不能追回少年之花陰寂寂時也。
此回寫雲理守,是言雲遮月之意,故後文結果月娘以往雲家去遇普淨師也。
忽入來友兒。
夫三友,乃花間之雀莺燕等鳥也。
鳥來而花殘,況黃鹂乃四月之鳥,春已歸矣。
故來友兒自王皇親家出來。
夫王皇者,黃也,離王皇親而來,此黃鹂也。
改名來爵,爵者,雀也,古“雀”字即“爵”,總是作者收拾花事之筆。
而看者混帳看過,遂使作者暗笑也。
楊姑娘死者,楊去而李開,玉樓之去,幾已伏矣。
贲四女名長姐,嫁夏家。
言葉長于夏為蓮葉也。
蓮葉已無,隻落枯莖矣,故後文接寫陳敬濟。
必言贲四嫂水戰,蓋言蓮葉在水。
夫止馀蓮葉,則蓮花已空,而金蓮之死近矣,是皆金蓮的文字。
又虛描一楚雲,言同歸于夢,而夢實空也。
況月與花有情,今雲來月閉,且雲來雪落,雪至花凋,不使其來,蓋既已夢矣,應須空寫,故用“鹿分鄭相,蝶化莊周”二句,自點雙睛。
奈之何人不知之也?此夢直說出一百回月娘之夢。
總之五十回以後,總是收結的文字。
此書寫數夢,以總結入月娘之一夢。
如瓶兒死,有伯爵一夢,西門一夢,後書房一夢,何家一夢。
瓶兒未死,先有子虛一夢;瓶兒臨死,又有迎春一夢。
西門将死,又有月娘一夢。
金蓮死。
又有敬濟一夢,春梅一夢。
及敬濟作花子,又自為一夢,周宣一夢。
然後結入月娘雲理守之夢。
不知先已有武松一夢在第九回内,然總不如楚雲之夢,寫得滑脫之極,使一書中衆人皆入夢中,又令人不知是寫一夢,卻又借莊周、鄭相二句,明明點出是夢。
文字奇妙至此,亦難贊其如何奇妙之所以然矣。
】月底素華同弄色,
】 風前輕片半含香,
】不比柳花狂。
】 雙雀影,堪比雪衣娘。
】六出光中曾結伴,
】 百花頭上解尋芳,
】争似兩鴛鴦。
】 ——右調《望江南》 話說溫秀才求見西門慶不得,自知慚愧,随移家小,搬過舊家去了。
】西門慶收拾書院,做了客坐,不在話下。
一日,尚舉人來拜辭,上京會試,問西門慶借皮箱氈衫。
西門慶陪坐待茶,因說起喬大戶、雲理守:“兩位舍親,一受義官,一受祖職,見任管事,欲求兩篇軸文奉賀。
不知老翁可有相知否?借重一言,學生具币禮相求。
”尚舉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