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何處?看他止用二人發放一部大題目,一曰“售色”,一曰“盜财”,是其一絲不亂處,是其大筆如椽處。
夫色不可售,而西門之色,亦有所售之也;财不可盜,而西門之财,亦有所盜之也。
止用兩筆,将一部作;惡的公案,俱已報應分明,不差一線,筆力簡捷如是。
一部書,直看到此回,方知李銘之名為可笑。
何則?欲語雲“裡明不知外暗”。
觀其轉财物,方知其命名之意二是故此書無一名不有深意。
夫文章有起有結。
看他開手寫十弟兄,今于西門一死,即将十弟兄之案,緊緊接手結完,如伯爵等上祭是也。
内除花子虛死,連雲理守八人,一個不少。
卻抽出雲理守留至一百回結照二搗鬼,完“熱結冷遇”之案。
故此回止以七人結之。
再于其中出脫吳典恩另結,卻又止用六人。
今添一花子由作七人,是明明冷結子虛。
文字參差之妙如此。
于祭文中,卻将西門慶作此道現身,蓋言如此鳥人,豈成個人也,而作如此鳥人之幫閑。
又何如乎?至于梵僧現身之文,實為此文遇了那樣鳥人,做此鳥事,以緻喪此鳥殘生也。
王六兒上祭,蓋為拐财遠遁之引,莫認月娘吃醋。
又借罵王六兒,将桂姐、銀姐随手抹過後一影月兒,以王三官與桂姐同結,蓋又結林氏,又借張二官,将伯爵、李三、黃四一齊結住。
總之,第一回東拉西扯而出,此回卻又風馳電卷而去,真是千古文章能事。
觀三日演《殺狗記》,固知予言不謬。
寫月娘燒瓶兒之靈,分其人而吞其财,将平素一段奸險隐忍之心,一齊發出,真是千古第一惡婦人。
我生生世世不願見此人者,蓋以此也。
寫月娘與李鸨相争,真是棋逢對手。
作者何惡月娘之深。
而醜之以不堪也。
補寫蔡禦史,總為西門之交遊放聲一哭。
接寫一伯爵,更不堪也。
蓋十弟兄,惟伯爵更密些,故寫一伯爵,以例衆人。
靜中樓閣深春雨,遠處簾栊半夜燈。
抱柱立時風細細,繞廊行處思騰騰。
分明窗下聞裁剪,敲遍欄杆喚不應。
話說西門慶死了,首七那日,卻是報國寺十六衆僧人做水陸。
孝哥出見,首七固應是他做。
】這應伯爵約會了謝希大、花子繇、祝實念、孫天化、常峙節、白赉光七人,坐在一處,
】伯爵先開口說:“大官人沒了,今一七光景。
你我相交一場,當時也曾吃過他的,也曾用過他的,也曾使過他的,也曾借過他的。
今日他死了,莫非推不知道?
】灑土也眯眯後人眼睛兒,
】
】他就到五閻王跟前,也不饒你我。
】
】如今這等計較,你我各出一錢銀子,七人共湊上七錢,辦一桌祭禮,買一幅軸子,再求水先生作一篇祭文,擡了去,
自與葵軒冷熱不同。
】大官人靈前祭奠祭奠,少不的還讨了他七分銀子一條孝絹來,
】這個好不好?”衆人都道:“哥說的是。
”當下每人湊出銀子來,交與伯爵,整備祭物停當,買了軸子,央水秀才做了祭文。
這水秀才平昔知道應伯爵這起人,與西門慶乃小人之朋,于是暗含譏刺,作就一篇祭文。
】伯爵衆人把祭祀擡到靈前擺下,陳敬濟穿孝在旁還禮。
伯爵為首,各人上了香,人人都粗俗,那裡曉得其中滋味。
澆了奠酒,隻顧把祝文宣念。
其文略曰:維重和元年,歲戊戌,二月戊子期,越初三日庚寅,侍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