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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西門慶書房賞雪 李瓶兒夢斷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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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多做好人兒,隻把我合在缸底下一般。

    我如今又做傻子哩!你每說,隻顧和他說,我是不管你這閑帳!」金蓮見月娘這般說,一聲兒不言語,走回房去了。

    西門慶起早,見天晴了,打發玳安往錢主事處下書去了。

    往衙門回來,平安兒來禀:「翟爹人來讨回書。

    」西門慶打發去訖,因問那人:「你怎的昨日不來取?」那人說:「小的又往巡撫侯爺那裡下書來,擔閣了兩日。

    」說畢,領書出門。

    西門慶吃了飯,就過對門房子裡,看着兌銀、打包、寫書帳。

    二十四日燒布,打發夥計崔本、來保、并後生榮海、胡秀五人,起身往南邊去了。

    寫了一封書,稍與苗小湖,就謝他重禮。

    看看過了二十五六,西門慶謝畢孝,一日早辰,在上房吃了飯坐的。

    月娘便說:「這出月初一日,是喬親家長姐生日,咱也還買分禮兒送了去。

    常言:先親後不改。

    莫非咱家孩兒沒了,斷了禮不送了!」西門慶道:「怎的不送?」于是分付來興買兩隻燒鵝,一副豕蹄,四隻鮮雞,兩隻熏鴨,一盤壽面,一套妝花段子衣服,兩方絹金汗巾,一盒花翠,寫帖兒教王經送去。

    這西門慶分付畢,就往前邊花園藏春閣書房中坐的。

    隻見玳安下了書回來回話,說:「錢老爹見了爹帖子,随即寫書,差了一吏,同小的和黃四兒子到東昌府兵備道下與雷老爹;老爹旋行牌問童推官催文書,連犯人提上去,從新問理。

    連他家兒子孫文相都開出來,隻追了十兩燒埋錢,問了個不應罪名,杖七十,罰贖。

    後又到鈔關上回了錢老爹的話,讨了回帖纔來了。

    」西門慶見玳安中用,心中大喜。

    拆開回帖觀看,原來雷兵備回錢主事帖子,多在裡面。

    上寫道: 「來谕悉已處分。

    但馮二已曾供子在先,何況與孫文相忿毆,彼此俱傷,歇後身死,又在保辜限外,問之抵命,難以平允。

    量追燒埋錢十兩,給與馮二。

    相應發落,謹此回複。

    下書年侍生雷起元再拜。

    」 西門慶看了歡喜,因問:「黃四舅子在那裡?」玳安道:「他出來,都往家去了,明日同黃四來與爹磕頭。

    黃四丈人與了小的一兩銀子。

    」西門慶分付置鞋腳穿。

    玳安磕頭而出,西門慶就〈扌歪〉在床炕上眠床了。

    王經在卓上小篆内炷了香,悄悄出來了。

    良久,忽聽有人抓的簾兒響,隻見李瓶兒蓦地進來,身穿糁紫衫,白絹裙,亂挽烏雲,黃恹恹面容,向床前叫道:「我的哥哥,你在這裡睡哩!奴來見你一面。

    我被那厮告了我一狀,把我監在獄中,血水淋漓,與穢污在一處,整受了這些時苦。

    昨日蒙你堂上說了人情,減了我三等之罪。

    那厮再三不肯,發恨還要告了來拿你。

    我待要不來對你說,誠恐你早晚暗遭他毒手。

    我今尋安身之處去也,你須防範來!沒事,少要在外吃夜酒。

    往那去,早早來家。

    千萬牢記,奴言休要忘了。

    」說畢,兩人抱頭放聲而哭。

    西門慶便問:「姐姐,你往那去?對我說。

    」李瓶兒頓脫撒手,都是南柯一夢。

    西門慶從睡夢中直哭醒來,看見簾影射入書齋,正當卓午,追思起,由不的心中痛切,正是: 「花落土埋香不見,  鏡空鸾影夢初醒。

    」 有詩為證: 「殘雪初晴照紙窗,  地爐灰燼冷侵床, 個中邂逅相思夢,  風撲梅花鬥帳香。

    」 不想早辰送了喬親家禮,喬大戶娘子使了喬通來送請帖兒,請月娘衆姊妹。

    小厮說爹在書房中睡哩,都不敢來問。

    月娘在後邊管待喬通。

    潘金蓮說:「拿帖兒,等我問他去。

    」于是蓦地進書房。

    上穿黑青回紋錦對衿衫兒,泥金眉子,一溜〈扌寨〉五道金,三川鈕扣兒。

    下着紗裙,内襯潞紬裙,羊皮金滾邊。

    面前垂一雙合歡鲛绡鸂鶒帶,下邊尖尖趫趫,錦紅膝褲,下顯一對金蓮。

    頭上寶髻雲鬟,打扮如粉妝玉琢。

    耳邊帶着青寶石墜子。

    推開書房門,見西門慶〈扌歪〉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我的兒,獨自個自言自語,在這裡做甚麼?嗔道不見你,原在這裡好睡也!」一面說話,口中磕瓜子兒。

    因問西門慶:「眼怎生揉的恁紅紅的?」西門慶道:「我控着頭睡來。

    」婦人道:「倒隻相哭的一般。

    」西門慶道:「怪奴才,我平白怎的哭?」金蓮道:「隻怕你一時想起甚心上人兒來是的。

    」西門慶道:「沒的胡說,有甚心上人,心下人!」金蓮道:「李瓶兒是心上的,奶子是心下的。

    俺每是心外的人,入不上數。

    西門慶道:「怪小淫婦兒,又六說白道起來!」因問:「我和你說正話,前日李大姐裝椁,你每替他穿了甚麼衣服在身底下來?」金蓮道:「你問怎的?」西門慶道:「不怎的,我問聲兒。

    」金蓮道:「你問必有個緣故。

    上面他穿兩套遍地金段子衣服,底下是白绫襖,黃紬裙,貼身是紫绫小襖白絹裙,大紅段小衣。

    」西門慶點了點頭兒。

    金蓮道:「我做獸醫二十年,猜不着驢肚裡病,你不想他,問他怎的?」西門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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