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
」
又: 「我和他,挑着燈将好句兒截,背着人惱心說。
直等到,碧梧窗外影兒斜。
惜花心怕将春漏,涉蒼苔腳尖輕立,露珠的常污了踏青靴。
」
又: 「我為他,朋情上将說話兒丢,他與我母親個,将喬擽兒摭。
我為何在家中,費盡了巧唳舌。
他為我褪湘裙鵑花上血。
」
原來潘金蓮見唱些詞,盡知西門慶念思李瓶兒之意。
唱到此句,在席上故意把手放在臉兒上,這點兒、那點兒羞他,說道:「孩兒,那裡豬八戒走到冷鋪中坐着,你怎的醜的沒對兒,一個後婚老婆,又不是女兒,那裡讨杜鵑花上血來?好了沒羞的行貨子!」西門慶道:「怪奴才,我隻知道,那裡曉的什麼?」那個小優唱道:
又: 「我為他,耳輪兒常熱。
他為我面皮紅羞,把扇兒遮蝴蝶兒。
一個相府内懷春女,一個是君前門彈劍客,半路裡忽逢者。
剛幾個千金夜,忽刺八抛去也!我怎肯恁随邪,又去把牆花亂。
」
〔後庭花〕「夢了些,虛飄飄,枕上蝴蝶。
聽了些,咭叮當檐前鐵。
剛合上溫郎鏡,又早攔回卓氏車。
我這裡痛傷嗟,鴛帳冷,香消蘭麝。
困将來,剛困些望陽,台道路賒,那愁怎打疊?這相思索害他看銀河直又斜,對孤燈又滅。
」
〔青歌兒〕「呀!風亂灑階前階前,黃葉一半遮。
柳梢,柳稍殘月。
這離情,比前春較陡些。
害也斜瘦的唓嗻。
待桑田重變,海枯渴,還不了風流業。
浪裡來,煞這愁,剛還在眼角哲,一又來到眉上惹。
恨不的倩三屍腑細鑒碣。
有一日繡帏中,肌玉重厮貼。
我将他指尖兒輕捏,直說到樓頭北鬥柄兒斜。
」
唱畢,那潘金蓮不憤他唱這套,兩個在席上隻顧拌嘴起來。
月娘就有些看不上,便道:「六姐你也耐煩,兩個隻顧且強什麼?楊姑奶奶和他大妗子,丢的在屋裡冷清清的,沒個人兒陪他。
你每着兩個進去陪他坐坐兒,我就來。
」當下金蓮和李嬌兒往房裡陪楊姑娘、潘姥姥、大妗子坐去了。
不一時,隻見來安向前說:「應二娘帖兒送到了。
二爹來了,大舅便來。
」西門慶道:「你對過請溫師父來坐坐。
」因對月娘說:「你分付廚下拿菜出來,我前邊陪他坐去。
」又叫李銘:「你往前邊唱來罷。
」李銘即跟着西門慶出來,西廂房内陪伯爵坐的,又謝他人情:「明日請令正好歹來看看。
」伯爵道:「他怕不得來,家下沒人。
」良久,溫秀才到,作揖坐下。
伯爵舉手道:「早辰多有累老先生兒。
」溫秀才道:「豈敢。
」吳大舅也到了。
相見讓位畢,一面琴童兒秉燭來。
四人圍暖爐坐定,來安拿着春盛案酒,擺在卓上。
伯爵燈下看見西門慶白绫襖子上,罩着青段五彩飛魚蟒衣,張爪舞牙,頭角峥嵘,揚須鼓鬣,金碧掩映,蟠在身上,諕了一跳。
問:「哥,這衣服是那裡的?」西門慶便立起身來,笑道:「你每瞧瞧,猜是那裡的?」伯爵道:「俺每如何猜得着?」西門慶道:「此是東京何太監送我的。
我在他家吃酒,因害冷,他拿出這件衣服與我披。
這是飛魚,朝廷另賜了他蟒龍玉帶,他不穿這件,就相送了。
此是一個大分上。
」伯爵方極口誇獎:「這花衣服,少說也值幾個錢兒。
此是哥的先兆,到明日高轉,做到都督上,愁玉帶蟒衣?何況飛魚,穿着界兒去了!」說着,琴童安放锺筯,湯點心酒上來了。
李銘在面前彈唱。
伯爵道:「也該進去與三嫂遞杯酒兒纔好,如何就吃酒?」西門慶道:「我兒,你有孝順之心,往後邊與三嫂磕個頭兒就是了,說他怎的!」伯爵道:「不打緊,等我磕頭去。
着緊磕不成頭,炕沿兒上見個意思兒出來就是了。
」被西門慶向他頭上盡力打了一下,罵道:「你這狗材,單管恁沒大小!」伯爵道:「孩兒們若肯了,那個好意做大?」兩個又犯了回嘴,不一時拿将壽面來。
西門慶讓吳大舅、溫秀才、伯爵吃。
西門慶因在後邊吃了,遞與李銘吃了。
那李銘吃了,又上來彈唱。
伯爵教吳大舅分付曲兒教他唱。
大舅道:「不要索落他,随他揀熟的唱去。
」西門慶道:「大舅好聽瓦盆這一套兒。
」一面令琴童斟上酒,李銘于是筝排雁柱,款定冰弦,這唱了一套「教人對景無言,終日減芳容。
」下邊去了。
隻見來安上來禀說:「廚子家去,請問爹,明日叫幾名答應?」西門慶分付:「六名廚役,二名茶酒。
明日具酒筵共五卓,俱要齊備。
」來安應諾去了。
吳大舅便問:「姐夫,明日請甚麼人?」西門慶悉把安郎中作東,請蔡九知府說了。
吳大舅道:明日大巡在姐夫這裡吃酒,又好了。
」西門慶道:「怎的說?」吳大舅道:「還是我修倉的事,就在大巡手裡題本。
望姐夫明日說說,教我青白青白。
到年終他若滿升之時,圖他保舉一二,就是姐夫情分。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