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下使一個小丫鬟,就一連在他房中歇了三夜三日,替他裁了兩套衣裳。
薛嫂兒去,賞了薛嫂五錢銀子。
又買了個使女扶侍他,立他做二房。
大娘子一目失明,吃長齋念佛,不管閑事。
還有生姐兒的孫二娘,在東廂房住。
春梅在西廂房,各處鑰匙,都教他掌管,甚是寵愛。
他一日,聽薛嫂兒說,潘金蓮出來了,在王婆家聘嫁。
這春梅晚夕,啼啼哭哭,對守備說:「俺娘兒兩個在一處厮守這幾年,他大氣兒不曾呵着我,把我當親女兒一般看承。
自知拆散開了,不想今日他也出來了!你若肯娶他将來,俺娘兒們還在一處過好日子。
」又說:「他怎的好模樣兒,諸家詞曲都會,又會彈琵琶。
聰明俊俏,百伶百俐!屬龍的,今纔三十二歲兒。
他若來,奴情願做第三的也罷。
」于是把守備念轉了,使手下親随張勝、李安,封了兩方手帕、二錢銀子,往王婆家相看。
果然生的好個出色的婦人。
王婆開口指稱:「他家大娘子,要一百兩銀子。
」張勝、李安講了半日,還了八十兩,那王婆還不肯。
走來回守備,又添了五兩,複使二人拏着銀子和王婆子說。
王婆子隻是假推:「他大娘子不肯,不轉口兒要一百兩,媒人錢要不要罷,天也不使空人!」這張勝、李安,隻得又拏回銀子來禀守備。
丢了兩日,怎禁這春梅晚夕哭哭啼啼:「好歹再添幾兩銀子娶了來和奴做伴兒,死也甘心!」守備見春梅隻是哭泣,隻得又差了大管家周忠,同張勝、李安氈包内拏着銀子,打開與婆子看,又添到九十兩上。
婆子越發張緻起來,說:「若九十兩到不的,如今提刑張二老爹家擡的去了。
」這周忠就惱了,分付李安把銀子包了,說道:「三隻蟾沒處尋,兩腳老婆愁那裡尋不出來?這老淫婦連人也不識,你說那張二官府怎的?俺府裡老爺管不着你?不是新娶的小夫人再三在老爺跟前說念,要娶這婦人,平白出這些銀子要他何用?」李安道:「勒掯俺兩番三次來回走,賊老淫婦,越發鹦哥兒了!」拉周忠說:「管家哥,咱去來。
到家回了老爺,好不好教牢子拏去,拶與他一頓拶子。
這婆子終是貪着陳經濟那口食,由他罵,隻是不言語。
二人到府中回禀守備說:「已添到九十兩,還不肯。
」守備說:「明日兌與他一百兩,拏轎子擡了來罷。
」周忠說:「爺就添了一百兩,王婆子還要五兩媒人錢。
且丢他兩日。
他若張緻,拏到府中,且拶與他一頓拶子,他纔怕!」看官聽說:大段潘金蓮生有地兒,死有處。
不争被周忠說這兩句,有分交,這婦人從前做過事,今朝沒興一起來!有詩為證:
「人生雖未有前知, 禍福因由更問誰;
善惡到頭終有報, 隻争來早與來遲。
」
按下一頭,都說一人。
單表武松自從西門慶墊發孟州牢城充軍之後,多虧小管營施恩看顧。
次後施恩與蔣門神争奪快活林酒店,被蔣門神打傷,央武松出力,反打了蔣門神一頓。
不想蔣門神妹子玉蘭,嫁與張都監為妾,賺武松去,假捏賊情,将武松拷打,轉又發安平寨充軍。
這武松走到飛雲浦,又殺了兩個公人,複回身殺了張都監、蔣門神全家老小,逃躲在施恩家。
施恩寫了一封書,皮箱内封了一百兩銀子,教武松到安平寨與知寨劉高,教看顧他。
不想路上聽見太子立東官,放郊天大赦,武松就遇赦回家。
到清河縣下了文書,依舊在縣當差,還做都頭。
來到狐中,尋見上鄰姚二郎,交付迎兒。
那時迎兒已長大十九歲了,收攬來家,一處居住,打聽西門慶已死,「你嫂子出來了,如今還在王婆狐家,早晚嫁人。
」這漢子聽了,舊仇在心。
正是:
「踏破鐵鞋無處覓, 得來全不費工夫!」
次日,裡帻穿衣,徑出門來到王婆門首。
金蓮正在簾下站着,見武松來,連忙閃入裡間去。
武松掀開簾子,來問:「王媽媽在家?」那婆子正在磨上掃面,連忙出來應道:「是誰叫老身?」見是武松,道了萬福。
武松深深唱諾。
婆子道:「武二哥,且喜!幾時回家了?」武松道:「遇赦回家,昨日纔到。
一向多累媽媽看家,改日相謝。
」婆子笑嘻嘻道:「武二哥比舊時保養,胡子渣兒也有了,且是好身量,在外邊又學得這般知禮!」一面讓坐,點茶吃了。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