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遊平山乘舟邀妓女 進水關帶醉鬧娼門 (第1/3頁)

單講這尤進縫,巴不得到錢家走動。一聞代館,欣然欲往。尤老實恐他學問淺薄,難為人師,未便即允。尤進縫說:“我去陪妹夫讀書,自己且可用功,免得在家,終日三朋四友,拉去酒食,不無多費。太親翁真一舉三善,晚生敢不從命。”尤老聽他所說甚喜,錢亦喜。當下無話,次年擇吉期,請尤進縫來代館。其年,費人才十六歲,錢觀保十二歲。費讀書幾年,不過作公子陪堂而已。觀保四書尚未讀完,尤進縫來,又添一位玩朋。況不拜從,並無師生之誼,無非豺狼之交。錢是命也不另請先生,就是尤費二人,終日陪相公遊蕩。每日在書房日少,遊玩日多。這費、尤二位,得了個錢觀保,視同魚肉。錢是命見如此光景,心裡明白知道,十萬金要出窖了。“事已如此,姑且聽之,十萬銀子隨他用罷;我自掙幾千金,便金鉤子隨他也搭不去。再過三五年,替他娶了親,我兩口兒把幾兩銀子攜去,削髮入空,了結此生。這作做場春夢。”因此,聽兒子玩去,賴氏又不管兒子學好。漸漸一年過去,昔日舉人先生北闈未售,又在本京教書。到了十三歲,錢觀保一切皆知,漸漸願頭不是從前光景。早間茶點徽面,中要點菜吃飯,晚間還要約幾個說書唱曲,猜拳行令,飲酒開懷。每天總有兩桌。鬧了一年,錢是命雖看得達,到底怕人閒語,說某人不能教子,將來傾家敗業,因與賴氏說:“兒子今年十四歲,看看成丁。如此玩法,終非了局。外人罵我們夫婦不能教子,將來不好。”這番話未說終,反被賴氏搶白了幾句,說:“我家銀子,夠他一生玩吃不了。等他娶了親,養了兒子,難道還這樣玩呢?他自然收心,你不必過慮。”錢是命嘆口氣,說:“罷了,聽他鬧去罷。”賴氏當即將費、尤二人請進去,說:“老爹如此云云,他是個不曾開過眼的人,要把兒子,也學他做個鬼不搭。從今以後,拜託二位,同觀保每日出去玩耍罷,銀子到我這裡取,不必在家惹他說些黴話,得罪了朋友,叫兒子怎麼做人。”費、尤二人同說道:“太太如此行事,光明正大,真掃眉才子,巾幗丈夫。晚生二人,敢不惟命是聽。包管兄弟出去,沒得苦吃。”賴氏千拜託,萬拜託,把個十四歲兒子,交與這兩個冤家,聽他擺弄,分明有鬼撮合。看官不可不知,他兩人巴不得要帶觀保出去遊走,因礙著他父母不便,平日不過到教場為止,遊湖惟每年掃墓二次,龍舟從未看過。今得賴氏之言,喜出望外。

時維首夏,芍藥初酣,二人公議:“次日湖上看芍藥,永日一樂。要他十分快活,我輩均可潤色。”尤進縫說:“豈曰小補之哉。”

到次早,約觀保。賴氏說:“帶幾兩銀子,出去使用。”尤進縫說:“有我去,一文不用帶,明日叫他們來取。”賴氏更把尤進縫當作好人。果然踱到碼頭,就有舟人招呼上船,一切停妥。原來尤進縫,玩頭門中無不認識,又處處代人幫襯說好話,自己從不出錢。別人錢拿做人情,故臉面極好。錢觀保見如此光景,如得命友,思量要和二人拜為兄弟,作同胞手足一般,此是後話。當下船出虹橋,紅日方中。假館午飯飯畢,船到三賢祠,看芍藥男女雜遝,一時畢至。觀保眼都望花,真個心花兒大放了。回船上平山,復登尺五樓看花。尤進縫促登舟:“泊花臺左右,看來回船隻,看女戲子唱船,晚間看燈船打招。”二人說這番話,把個錢觀保說得,喜從心上起,笑向臉邊生,眼睛都望定了睛,不暇轉。剛望間見一隻划船,蕩槳而來,坐兩個打辮子的女郎,又兩個梳大頭的女客,船頭坐一半老婆子。觀保不知何等人家女眷,因問費、尤二位哥哥。這費、尤乘便即說:“你不知道,此是湖上唱大小曲的女玩友,前在家中是男玩友,這兩種人,是天地生下來代人消愁解悶的東西,下酒開心的物件。為人在世,不可不領略。也有兩句話道得好,若無花共酒,神仙白了頭。”錢觀保說:“我們可以教他唱唱麼?”費、尤說:“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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