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武功倘若有你的一半,我就已萬萬不是對手。
”海老公微笑道:“老兄說得太謙了。
以老兄看來,在下的粗淺武功,若和陳近南想比,卻又如何?”
茅十八一跳而起,聞到:“你……你……你說什麼?”海老公道:“我問的是貴會總舵主陳近南。
聽說陳總舵主練有'凝血神爪',内功之高,人所難測,隻可惜緣悭一面,我這下賤人,沒福拜見陳總舵主。
”茅十八道:“我不是天地會的,也沒福見過陳總舵主。
剔亮陳總舵主武功極高,到底怎樣高法,可就不知道了。
”
海老公歎了口氣,道:“茅兄,我早知你是條好漢子,以你這等好身手,卻為什麼不跟皇家效力?将來做提督,舉将,也不是難事。
跟着天地會作亂造反,唉……”搖了搖頭,又道:“那總是沒有好下場。
我良言相勸,你不如懸崖勒馬,退出了天地會罷。
”
茅十八道:“我……我……我不是天地會。
”突然放大喉嚨,說道:“我這可不是抵賴不認。
姓茅的隻盼加入天地會,隻是一直沒人接引。
江湖上有句話道:‘為人不識陳近南,就稱英雄也枉然。
'海老公,這話想來你也聽見過。
姓茅的是堂堂漢人,雖然沒入天地會,然而決意反清複明,那有反投清廷去做漢奸的道理?你快快把我殺了罷!姓茅的殺人放火,犯下的事太大,早就該死了,隻是沒見過陳近南,死了有點不閉眼。
”
海老公道:“你們漢人不服滿人得了天下,原也沒什麼不對。
我敬你是一條好漢子,今日便不殺你,讓你去見了陳近南之後,死得閉眼。
盼你越早見到他越好,見到之時說海老公很想見見他,要領教領教他的'凝血神爪'功夫,到底是怎樣厲害,盼望他早日駕臨京師。
唉,老頭兒沒幾天命了,陳總舵主再不倒北京來,我便見他不到了。
嘿嘿,'為人不識陳近南,就稱英雄也枉然!。
陳近南又到底如何英雄了得。
江湖上竟有偌大名頭?”
茅十八聽他說竟然就這麼放自己走,大出意料之外,站了起來卻不就走。
海老公道:“你還等什麼?還不走嗎?”茅十八道:“是!”轉身去拉了韋小寶的手,想要說幾句話交代,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海老公又歎了口氣道:“虧你也是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的人,這一點規矩也不懂。
你不留點什麼東西,就想一走了之?”
茅十八咬了咬牙道:“不錯,是我姓茅的粗心大意。
小兄弟,借這刀子一用,我斷了左手給你。
”說着向小太監小桂子身旁的匕首指了指。
這匕首長約八寸,是小桂子适才用來割他手腳上繩索的。
海老公道:“一隻左手,卻還不夠。
”茅十八鐵青着臉道:“你要我再割下右手?”海老公點頭道:“不錯,兩隻手。
本來嘛,我還得要你一對招子,咳……咳……可是你想見見陳近南,沒了招子,便見不到人啦。
這麼着,你自己廢了左眼,留下右眼!”
茅十八退了兩步,放開拉着韋小寶的手,左掌上揚,右掌斜按,擺了個“犀牛望月”的招式,心想:“你要我廢了左眼,再斷雙手,這麼個殘廢人活着幹什麼?不如跟你一拼,死在你的掌底,也就是了。
”
海老公眼睛望也不來望他,不住咳嗽,越咳越厲害,到後來簡直氣也喘不過來,本來蠟黃的臉忽然漲得通紅。
小桂子道:“公公,再服一劑好麼?”海老公不住搖頭,但咳嗽仍是不止,咳到後來,忍不住站起身來,以左手叉住自己頭頸,神情痛苦已極。
茅十八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一縱身,拉住了韋小寶的手,便往門外竄去。
海老公右手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往桌邊一捏,登時在桌邊捏下一小塊木塊,嗤的一聲響,彈了出去。
茅十八正自一大步跨将出去,那木片撞在他右腿“伏兔穴”上,登時右腳酸軟,跪倒在地。
跟着嗤的一聲響,又是一小塊木片彈出,茅十八左腿穴道又被擊中,在海老公咳嗽聲中,和韋小寶一齊滾倒。
小桂子道:“再服半濟,多半不打緊。
”海老公道:“好,好,隻……隻要一點兒,多了危……危險的很。
”小桂子應道:“是!”伸手到他懷中取出藥包,轉身回入内室,取了一杯酒來,打開藥包,伸出小指,用指甲挑了一點粉末。
海老公道:“太……太多……”小桂子道:“是!”将指甲中一些粉末放回藥包,眼望海老公。
海老公點了點頭,彎腰又大聲咳嗽起來,突然間身子向前一撲,爬在地上,不住扭動。
小桂子大驚,搶扶過去,叫道:“公公,公公,怎麼啦?”海老公喘息道:“好……好熱……扶……扶我……去水……水缸……水缸裡浸……浸……”小桂子道:“是!”用力扶了他起來。
兩人踉踉跄跄的搶入内室,接着便聽見撲通一響的濺水之聲。
這一切韋小寶都瞧在眼裡,當即悄悄站起,蹑足走到桌邊,伸出小指,連挑了三指甲藥粉,傾入酒中,生怕不夠,又挑了兩指甲,再将藥包摺攏,重新打開,泯去藥粉中指甲挑動過的痕迹。
隻聽得小桂子在内室道:“公公,好些了嗎?别浸得太久了。
”海老公道:“好熱……好……熱得火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