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他怎的?”
西門慶道:“我才方夢見他來。
”
金蓮道:“夢是心頭想,噴涕鼻子癢。
饒他死了,你還這等念他。
象俺每都是可不着你心的人,到明日死了,苦惱也沒那人想念!”
西門慶向前一手摟過他脖子來,就親個嘴,說:“怪小油嘴,你有這些賊嘴賊舌的。
”
金蓮道:“我的兒,老娘猜不着你那黃貓黑尾的心兒!”
兩個又咂了一回舌頭,自覺甜唾溶心,脂滿香唇,身邊蘭麝襲人。
西門慶于是淫心辄起,摟他在懷裡。
他便仰靠梳背,露出那話來,叫婦人品箫。
婦人真個低垂粉頭,吞吐裹沒,往來鳴咂有聲。
西門慶見他頭上戴金赤虎分心,香雲上圍着翠梅花钿兒,後髩上珠翹錯落,興不可遏。
正做到美處,忽見來安兒隔簾說:“應二爹來了。
”
西門慶道:“請進來。
”
慌的婦人沒口子叫:“來安兒賊囚,且不要叫他進來,等我出去着。
”
來安兒道:“進來了,在小院内。
”
婦人道:“還不去教他躲躲兒!”
那來安兒走去,說:“二爹且閃閃兒,有人在屋裡。
”
這伯爵便走到松牆旁邊,看雪培竹子。
王經掀着軟簾,隻聽裙子響,金蓮一溜煙後邊走了。
正是:雪隐鹭鸶飛始見,柳藏鹦鹉語方知。
伯爵進來,見西門慶,唱喏坐下。
西門慶道:“你連日怎的不來?”
伯爵道:“哥,惱的我要不的在這裡。
”
西門慶問道:“又怎的惱?你告我說。
”
伯爵道:“緊自家中沒錢,昨日俺房下那個,平白又桶出個孩兒來。
白日裡還好撾撓,半夜三更,房下又七痛八病。
少不得扒起來收拾草紙被褥,叫老娘去。
打緊應保又被俺家兄使了往莊子上馱草去了。
百忙撾不着個人,我自家打燈籠叫了巷口鄧老娘來。
及至進門,養下來了。
”
西門慶問:“養個甚麼?”
伯爵道:“養了個小厮。
”
西門慶罵道:“傻狗才,生了兒子倒不好,如何反惱?是春花兒那奴才生的?”
伯爵笑道:“是你春姨。
”
西門慶道:“那賊狗掇腿的奴才,誰教你要他來?叫叫老娘還抱怨!”
伯爵道:“哥,你不知,冬寒時月,比不的你們有錢的人家,又有偌大前程,生個兒子錦上添花,便喜歡。
俺們連自家還多着個影兒哩,要他做甚麼!家中一窩子人口要吃穿,巴劫的魂也沒了。
應保逐日該操當他的差事去了,家兄那裡是不管的。
大小女便打發出去了,天理在頭上,多虧了哥你。
眼見的這第二個孩兒又大了,交年便是十三歲。
昨日媒人來讨帖兒。
我說:‘早哩,你且去着。
’緊自焦的魂也沒了,猛可半夜又鑽出這個業障來。
那黑天摸地,那裡活變錢去?房下見我抱怨,沒奈何,把他一根銀挖兒與了老娘去了。
明日洗三,嚷的人家知道了,到滿月拿甚麼使?到那日我也不在家,信信拖拖到那寺院裡且住幾日去罷。
”
西門慶笑道:“你去了,好了和尚來趕熱被窩兒。
你這狗才,到底占小便益兒。
”
又笑了一回,那應伯爵故意把嘴谷都着不做聲。
西門慶道:“我的兒,不要惱,你用多少銀子,對我說,等我與你處。
”
伯爵道:“有甚多少?”
西門慶道:“也夠你攪纏是的。
到其間不夠了,又拿衣服當去。
”
伯爵道:“哥若肯下顧,二十兩銀子就夠了,我寫個符兒在此。
費煩的哥多了,不好開口的,也不敢填數兒,随哥尊意便了。
”
西門慶也不接他文約,說:“沒的扯淡,朋友家,什麼符兒!”
正說着,隻見來安兒拿茶進來。
西門慶叫小厮:“你放下盞兒,喚王經來。
”
不一時,王經來到。
西門慶吩咐:“你往後邊對你大娘說,我裡間床背閣上,有前日巡按宋老爹擺酒兩封銀子,拿一封來。
”
王經應諾,不多時拿了銀子來。
西門慶就遞與應伯爵,說:“這封五十兩,你都拿了使去。
原封未動,你打開看看。
”
伯爵道:“忒多了。
”
西門慶道:“多的你收着,眼下你二令愛不大了?你可也替他做些鞋腳衣裳,到滿月也好看。
”
伯爵道:“哥說的是。
”
将銀子拆開,都是兩司各府傾就分資,三兩一錠,松紋足色,滿心歡喜,連忙打恭緻謝,說道:“哥的盛情,誰肯!真個不收符兒?”
西門慶道:“傻孩兒,誰和你一般計較?左右我是你老爺老娘家,不然你但有事就來纏我?這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自是咱兩個分養的。
實和你說,過了滿月,把春花兒那奴才叫了來,且答應我些時兒,隻當利錢不算罷。
”
伯爵道:“你春姨這兩日瘦的象你娘那樣哩!”
兩個戲了一回,伯爵因問:“黃四丈人那事怎樣了?”
西門慶說:“錢龍野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