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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八 凤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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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郎心裡已記着‘霓裳’兩字。

    隻是徒受虛名,卻無實際。

    倘異日祝郎真見我時,道我不是昔日所見的霓裳,那時隻怕輕觑綠衣,不施青眼。

    不若我今夜假妝小姐,暗地去與他相會,先定下此一段姻緣,也不枉他詩中巧合我的名字。

    ”私計已定,便竊了鸾箫寫的那幅绛鲛绡藏在身邊,隻等夜深,瞞着鸾箫行事。

    正是: 你既妝我,我也妝你。

    你不瞞着我,我偏瞞着你。

    你妝我,不瞞我,是高擡了我。

    我妝你,偏瞞你,怕點辱了你。

    且說祝生見了假霓裳之後,想道:“侍兒美麗若此,小姐可知。

    ”又想道:“人家盡有侍兒美似主兒的,若小姐得與霓裳一般,也十分夠了,隻可惜她不肯出來一見。

    ”癡癡地想了半晌。

     到得抵暮,賀公與夫人等都回來了。

    當晚賀公又與祝生閑叙了一回,自進内邊。

    祝生獨宿書齋,哪裡睡得着?見窗外月光明亮,便走到庭中梅樹之下,仰頭看月。

    正徘徊間,忽聽書房門上輕輕叩響,低叫開門,好像女人聲音。

    祝生連忙開看,隻見一個美人掩袖而進,月光下見這美人凝妝豔服,并不是日間青衣模樣。

    祝生驚問道:“莫非鸾箫小姐麼?”霓裳也在月下仔細看了祝生,果是翩翩年少,私心甚喜,低應道:“然也。

    妾因慕表兄之才,故今夜瞞着侍婢霓裳,特來與兄面計終身之約。

    ”祝生喜出望外,作揖道:“小生得蒙垂盼,實乃三生有幸。

    ”霓裳取出那幅绛鲛绡,送與祝生道:“此妾手錄尊詠《落梅詩》在上,梅者媒也,即以此贈兄為婚券。

    ”祝生接了,稱謝道:“小生拙句,得蒙玉手揮毫,為光多矣。

    ”便去取出那幅白鲛绡來,遞與霓裳道:“小姐佳章,小生亦錄在這鲛绡上,今敢以此為酬贈。

    ”霓裳接來袖了,說道:“隻此已定終身之約,妾當告退。

    ”說罷,假意要行。

    祝生忙扯住道:“既蒙枉臨,豈可輕去?況月白鳳清,如此良夜何!”一頭說,一頭便跪下求歡。

    霓裳用手扶起道:“若欲相留,兄可對月設誓來。

    ”祝生即跪地發誓道:“我祝鳳舉若忘鸾箫小姐今日之情,蒼天鑒之。

    ”誓畢,把霓裳摟到卧榻前,霓裳做出許多嬌羞之态,祝生為之款解羅襦,擁入衾中就寝。

    但見: 粉面低偎,朱唇羞吐。

    一個把瑤池青鳥認作王母臨凡,一個是崔府紅娘權代雙文薦枕。

    一個半推半就,哪管素霓裳忽染新紅;一個又喜又狂,也像青梅詩連揮幾筆。

    一個隻道日裡侍兒脫去,今何幸小姐肯來;一個正為早間小姐空回,故棄我侍兒當夕。

    一個隻因落花首句巧合阿奴小名,特背娘行偷期月下;一個自喜傾筐一篇打動深閨心事,遂将玉人引至燈前。

    一個把慕鸾箫的宿願了卻十分,尚有幾分在霓裳身上;一個聽呼表妹的低聲連應幾句,曾無半句入小姐耳中。

    兩幅鲛绡湊成一幅相思帕,三星邂逅先見雙星會合時。

     兩個恩情美滿,雞聲三唱,霓裳起身辭去。

    祝生問以後期,霓裳道:“既已訂約百年,豈可偷歡旦夕。

    兄今宜銳意功名,不必複作兒女眷戀。

    ”說罷,啟戶徐行。

    祝生送了一步,珍重而别。

     次日,鸾箫尋不見了绛鲛绡,隻道昨日往來書齋遺失在路上,命霓裳尋覓,霓裳假意尋了一回,隻說尋不着,鸾箫隻索罷了,不在話下。

     卻說調鶴假扮祝生到一陽一城家中拜壽,一陽一公見他人物清雅,哪裡曉得是假的?再三留款,調鶴隻推要往賀家,連忙告辭。

    臨别時,一陽一公道:“目今朝廷開科取士,賢侄到今表叔家去過,就該上京赴試了。

    ”調鶴應諾。

    回見祝生,具道前事,并促祝生起身。

    祝生此時心事已定,亦欲歸報父親,商議行聘,即束裝而行。

    賀公治酒餞别。

    祝生讨了一回書,星夜回到河東,拜見父親。

    祝公見回書中已允姻事,大喜,随即遣媒議聘。

    一面打發祝生上京應試。

    祝生領了父命,攜着調鶴,即日起身去了。

    是年河東饑謹,百姓流離,祝公屢疏告荒。

    宰相裴延齡不準其奏,祝公憤怒,特疏專劾裴延齡不恤天災,不轸民命,乞斬其首以謝天下。

    裴延齡大怒,使奏稱祝聖德妄報災荒,侵欺國稅,不加重治,無以儆衆。

    奉旨祝聖德逮系至京下獄治罪,其親屬流竄嶺南。

    那時祝生正在途中,聞了這消息,吃驚不小。

    泣對調鶴道:“老爺忤了權相,此去兇多吉少,我又流竄煙瘴之地,未知性命如何,祝氏一門休矣。

    ”調鶴道:“老爺平日居官清正,今必有人申救,量無大禍。

    倒隻怕嶺南煙瘴之地,相公去不得,如何是好 ?”祝生聽了,掩面大哭。

    調鶴沉吟道:“老爺隻有相公一子,千金之軀,豈可輕去不測之鄉?小人有個計較在此,可保相公無事。

    ”祝生急問何計,調鶴道:“小人原曾扮過相公的,今待小人仍把巾服穿了,扮做相公,竟往官司投到,聽其押送嶺南。

    相公卻倒扮做從人模樣,自往别處逃生。

    ”祝生道:“這使不得,前番一陽一家賀壽,是沒什要緊的事,不妨代我一行。

    今遠竄嶺南,有性命之憂,豈可相代?”調鶴慨然道:“說哪裡的話,小人向蒙恩養,今願以死報。

    ”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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