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宜傳位如天寶故事,與敏意合,故薦之。
帝令綱來日候對于文字外庫。
先是綱上禦戎五策,曰正己以收人心,聽言以收士用,蓄财谷以足軍儲,審号令以尊國勢,施惠澤以弭民怨,因謂敏曰:“敵勢猖獗,非傳位太子,不足以招徕天下豪傑。
”敏曰:“監國可乎?”綱曰:“肅宗建号之義,不出于明皇,後世惜之。
主上聰明仁恕,公言萬一得行,将見金人悔禍,宗社底甯,天下受其賜。
”翼日,複刺臂血,上疏請之。
帝乃除敏門下侍郎,輔太子。
謂蔡攸曰:“我平日性剛,不意金人敢爾!”因握攸手,忽氣塞不省,墜禦床下。
宰執亟呼左右扶舉,僅得就宣和殿之東閤。
群臣共議,一再進湯藥,俄少蘇,因舉臂索紙筆,書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退處龍德宮。
可呼吳敏來作诏。
”敏承命,以诏草進,帝左書其尾曰:“依此,甚慰懷。
”
以宇文虛中為保和殿大學士、河北東路宣谕使。
虛中初為童貫參議官,以廟谟失策,主帥非人,将有納侮自焚之禍,上書極言,王黼大怒;又累建防邊策議,皆不報。
及金兵南下,虛中随貫還朝,勸帝下罪己之诏以感動人心。
至是召熙河經略使姚古、秦鳳經略使種師道,令以本路兵會鄭、洛,外援河陽,内衛京城。
遂命虛中宣谕,使護其軍。
虛中以檄召古、師道,令直赴汴京應援。
庚申,下诏内禅,皇太子即位于福甯殿。
辛酉始禦崇政殿。
太宰白時中率百官入賀。
日有五色暈,挾赤黃珥,又有重日相蕩摩,久之乃隐。
尊帝為教主道君皇帝。
是日,金人攻慶源府。
壬戌,大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鹹除之。
百官進官一等,賞諸軍有差。
翰林學士王孝迪實草赦文,而不著上自東宮傳位之意,四方多以為疑,士論非之。
立妃朱氏為皇後。
以耿南仲佥書樞密院事。
南仲,帝東宮舊僚也。
癸亥,诏遣何灌将兵二萬,同梁方平守浚州河橋,以金兵漸逼故也。
軍士行者,往往上馬辄以兩手捉鞍,不能施放,人皆笑之。
甲子,太學生陳東等伏阙上書,乞誅蔡京、王黼、童貫、梁師成、李彥、朱勔六賊,大略言:“今日之事,蔡京壞亂于前,梁師成陰謀于内,李彥結怨于西北,朱勔結怨于東南,王黼、童貫又從而結怨于二國,敗祖宗之盟,失中國之信,創開邊隙,使天下危如絲發。
此六賊異名同罪,伏願陛下擒此六賊,肆諸市朝,傳首四方,以謝天下。
”
是月,金宗望破信德府,宗翰圍太原府。
诏京東、淮西募兵入衛。
燕山都監武漢英從宗望南伐,見金得中國人,皆不殺。
行将至真定,漢英說之曰:“某猶不知大國用兵之意,況中國之人乎!是宜其不降。
今睹所擒獲皆不殺,人安得戶曉!謂如某等使得谕之,則河北堅城,可不戰而下也。
”宗望喜,乃多出文榜,命漢英出塞,俾誘谕諸部。
漢英遂徑走阙下,具以其情告于朝曰:“金人之謀深矣,謂中國獨西兵可用耳。
今以宗翰一下太原,取洛陽,要絕西兵援路,且防天子幸蜀;宗望一軍下燕山、真定,直掩東都。
二軍相會而後逞其大欲,未知何以禦之?”時方内禅,而漢英達至,大臣憤眊,益猶豫,戰避之議皆未決。
丙寅,上道君皇帝尊号曰教主道君太上皇帝,居龍德宮,皇後曰道君太上皇後,居撷景西園。
上皇将出居龍德,宰執率百官起居,皆恸哭,上皇亦出涕。
因谕群臣曰:“内侍皆來言此舉錯,浮議可畏。
”吳敏曰:“言錯者誰,願斬一人以厲其馀。
”上皇曰:“衆雜至,不可記也。
”又曰:“皇帝之上,豈容更有它稱,乃有欲稱嗣君者!”仍密谕李邦彥曰:“師成也。
”乃以邦彥為龍德宮使,蔡倏副之。
诏改明年元曰靖康。
太常少卿李綱上封事,言:“陛下履位之初,當上應天心,下順人欲,攘除外患,使中國之勢尊,誅鋤内奸,使君子之道長,以副太上皇帝付托之意。
乙醜,召對于延和殿。
翼日,除兵部侍郎。
綱初得觐,帝迎謂曰:“卿頃論水災章疏,朕在東宮見之,至今猶能誦憶。
”綱叙謝訖,因奏曰:“今金兵先聲雖若可畏,然聞有内禅之意,事勢必消縮請和,厚有所邀求于朝廷。
臣竊料之,大概有五:欲稱尊号,一也;欲得歸朝人,二也;欲增歲币,三也;欲求犒師之物,四也;欲割疆土,五也。
欲稱尊号,如契丹故事,當法以大事小之意,不足惜;欲得歸朝人,當盡以與之,以示大信,不足惜;欲增歲币,遂告以舊約全歸燕、雲,故歲币視遼增兩倍,今既背約自取之,則歲币當減,國家敦示舊好,不校貨财,姑如元數可也;欲求犒師之物,當量力以與之;至于疆土,則祖宗之地,子孫當以死守,不得以尺寸與人。
願陛下留神于此數者,執之至堅,勿為浮議所搖,可無後艱也。
”并陳所以禦敵固守之策,帝皆嘉納之,遂有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