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呂頤浩、秦桧同秉政,桧知頤浩不為時論所與,乃多引知名之士為助,欲傾頤浩而專朝權。
帝頗覺之,故下是诏。
乙酉,呂頤浩言:“近至天竺祈晴,今雨少霁,可以上寬聖慮。
”帝曰:“朕宮中亦自育蠶,此不惟可候歲事,亦欲知女工艱難,事事質驗。
”
戊子,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院事呂頤浩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
制曰:“盡長江表裡之雄,悉歸經略;舉宿将王侯之貴,鹹聽指呼。
”時頤浩将謀出師,而秦桧之黨亦建言:“昔周宣王内修外攘,故能中興。
今二相宜分任内外之事。
”帝乃命頤浩總師,開府鎮江。
頤浩請辟參謀官以下文武七十七員,鑄都督府印,賜激賞銀帛二萬匹兩,上供經制錢三十萬缗,米六萬斛,度牒八百道,月給公帑錢二千缗,仍許召諸州守臣時暫至軍前議事,皆從之。
己醜,給事中王叔敖守尚書戶部侍郎兼侍讀。
庚寅,金以鴨綠、混同江暴漲,命赈徙邊戍戶之在混同者。
是日,僞齊劉豫移都汴京,士民震駭。
豫乃下诏以撫之,因與民約曰:“自今更不肆赦,不用宦官,不度僧道,文武雜用,不限資格。
”尊其祖忠曰毅文皇帝,廟号徽祖;父曰睿仁皇帝,廟号衍祖。
僞左丞相麟籍所簽鄉兵十馀萬為皇子府十二軍,以尚書戶部郎中、兼權侍郎馮長甯參謀軍事,改汴京留守益為京兆留守。
豫在開封,凡軍國事以至賞刑鬥訟,毋巨細申元帥府取決。
沿河、沿淮及陝西、山東等路,皆駐北軍。
由是賦斂甚重,刑法太峻,民不聊生。
時西京奉先卒李英賣玉碗與金人,豫疑其非人間物,驗治得實,遂以其臣劉從善為河南沙淘官,谷浚為汴京沙淘官。
于是兩京民間窖藏及冢墓,破伐殆遍矣。
閏四月,癸巳,高麗國王楷遣其尚書禮部員外郎崔惟清、閤門祗候沈起入貢,诏秘書省校書郎王洋押伴。
楷獻金百兩,銀千兩,帛二百匹,紙二百匹,人參五百斤,诏賜惟清、起金帶,賜酒食于同文館。
直秘閣、主管洪州玉隆觀、衍聖公孔端友既卒,诏以其子玠為右承奉郎,封衍聖公。
丙申,神武副軍都統制嶽飛引兵擊曹成于賀州境上,大破之。
初,成既得賀州,聞嶽飛至,以兵守莫邪關。
飛遣前軍統制張憲攻關,軍士郭進與旗頭二人先登,進揮槍而出,殺其旗頭,賊兵亂,官軍齊進,遂入關。
飛喜,補進秉義郎,解金束帶以賜。
官軍既入關,賊兵散亂,第五将韓順夫解鞍脫甲,以所虜婦人佐酒。
賊黨楊再興率衆直犯順夫之營,官軍退卻,順夫為再興斫臂而死,飛怒,盡誅親随兵,責其副将王某擒再興以贖罪。
會張憲與撞軍統制王經皆至,再興屢戰,又殺飛之弟翻。
官軍追擊不已,成屢敗,衆死者萬數,成率馀兵屯桂嶺。
丁酉,诏奉迎溫州開元寺真宗神禦赴行在。
初,章獻明肅皇後以黃金鑄章聖神禦,帝恐其誨盜,故遷焉。
因愀然謂宰輔曰:“朕播遷至此,不能以時薦享宗廟,奉衣冠出遊,令祖宗神禦越在海隅,念之坐不安席。
”
丙午,神武副軍都統制嶽飛敗曹成于桂嶺,成拔寨遁去。
賊将楊再興為追騎所及,跳入深澗中,軍士欲就殺之,再興曰:“勿殺,當與我見嶽公。
”遂受縛。
飛見之,解其縛曰:“汝壯士,吾不殺汝,當以忠義報國家。
”再興謝之,飛留以為将。
時成既為飛所破,遂走連州。
飛命前軍統制張憲追之,成窘蹙,又走彬州,守臣趙不群乘城固守,成轉入邵州。
會福建、江西、荊湖宣撫使韓世忠既平閩盜,乃旋師永嘉,若将就休息者,而道處、信,徑至豫章江濱,連營數十裡。
群賊不虞其至,大驚,以為神。
世忠聞成屢北,遣神武左軍提舉事務官、拱衛大夫、貴州刺史董日攵往招之。
成以其衆就招,有郝晸獨不從,率衆走沅州,戴白巾,稱為成報仇。
晸後歸于張憲。
庚戌,武德大夫、知池州王進言已複太平州。
先是江東安撫大使司統制官張俊、耿進等攻城,未能下,進以所部赴之。
叛兵陸德等受招,進挺身而入。
其次周青者,言不順,進乃召使臣張錞叱令置對,乘賊不意,執青,斬其首。
俄而耿進自西門,張俊自南門入,諸軍既不相一,遂殺人縱掠,城中亂,兵馬钤轄、權州事趙子絅乘間遁去。
俊執德以獻,伏誅。
其後二人交訟其功,诏李光究實。
光上進等及軍士五千八百馀人功狀于朝,帝命以功贖過,而子絅與錞皆勒停。
初,進在池州,嘗以事械司理參軍衛允迪而釘其手,言者交奏其狀,未及究。
至是呂頤浩遂命進以所部二千屯馀州。
德之始叛也,懼官軍将至,謀盡黥城中少壯而屠其老弱,然後擁衆渡江。
慈湖寨兵馬俊,适隸周青左右,得其謀,陰結其徒十人殺賊,然後谕衆開門,其徒許之。
俊歸,語其妻孫氏,與之訣。
至南門,伺青出上馬,斫中頰,九人懼不敢前。
俊與妻子皆遇害。
青被傷卧旬日,賊黨益落,官軍四合,遂就誅。
後贈俊修武郎,立祠,号登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