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辭,出于愛君,非有它意,不必以為深罪。
陛下宜好謂之曰:‘講和誠非美事,以梓宮及母、兄之故,不得已為之。
議者不過以敵人不可深信,苟得梓宮及母、兄,今日還阙,明日渝盟,所得多矣,意不在講和也。
’群臣以陛下孝誠如此,必能相亮。
”帝以為然,群議遂息。
诏:“今後除六曹尚書未應資格人,依元祐例帶權字,俸賜如正侍郎,滿二年取旨。
”
丁醜,金使福州管内觀察使、太原府少尹、河東北路制置都總管烏陵阿思謀、太常少卿、騎都尉石慶充入見。
思謀初至行在,帝命與宰執議事于都堂,思謀難之,欲宰相就館中計議,趙鼎持不可。
思謀不得已,始詣都堂,然猶欲以客禮見輔臣,鼎抑之如見從官之禮。
鼎步驟雍容,思謀一見,服其有宰相體。
鼎問思謀所以來之意,曰:“王倫懇之。
”問:“所議雲何?”雲:“有好公事商議。
”鼎曰:“道君皇帝諱日尚不得聞,有何好公事?”又問:“地界何如?”曰:“地不可求,聽大金所與。
”時執政聚聽,惟王庶不顧。
鼎因與思謀議定出國書之儀,思謀氣稍奪。
将對,鼎奏曰:“金使入見,恐語及梓宮事,望少抑聖情,不須哀恸。
”帝問何故,鼎曰:“使人之來,非為吊祭,恐不須如此。
”及見,鼎與諸大臣洎管軍楊沂中、解潛皆立侍殿上,閤門引思謀等升殿。
帝遣王倫傳旨,谕曰:“上皇梓宮,荷上國照管。
”又問:“太後及淵聖聖體安否?”因哽咽,舉袖拭淚,左右皆飲泣。
思謀曰:“三十年舊人,無以上報,但望和議早成。
”帝又谕曰:“記舊人,必能記上皇,切望留意。
”思謀退,遣倫就驿燕之。
翰林學士兼侍讀兼資善堂翊善朱震疾亟,上奏乞緻仕,且薦尹焞代為翊善。
夜,震卒,年六十七。
中夕奏至,帝達旦不寐。
戊寅,輔臣奏事,帝慘然曰:“楊時既物故,胡安國與震又亡,同學之人,今無存者,朕痛惜之!”趙鼎曰:“尹焞學問淵源,可以繼震。
”帝指奏牍曰:“震亦薦焞代資善之職,但焞微聩,恐教兒童費力,俟國公稍長則用之。
”乃诏國公往奠,賜其家銀、帛二百匹、兩,例外官子孫一人,又命戶部侍郎向子諲治其喪事。
癸未,給事中兼侍講吳表臣試尚書兵部侍郎。
是夏,金左監軍完顔杲自長安歸去中。
元帥府下令:“諸公私債負無可償者,沒身及妻女為奴婢以償之。
”先是諸帥回易貸缗,遍于諸路,歲久不能償;會改元诏下,凡債負皆釋去。
諸帥怒,故違赦;複下此令。
百姓怨憤,往往殺債主,嘯聚山谷焉。
秋,七月,乙酉朔,诏徽猷閣直學士、提舉萬壽觀王倫假端明殿學士,為奉迎梓宮使;大理寺丞陳括為尚書金部員外郎,假徽猷閣待制,副之。
殿中侍禦史張戒複上疏,請外則姑示通和之名,内則不忘決戰之意,而實則嚴兵據險以守。
又曰:“自古能守而能和者有矣,未有不能戰、不能守而能和者也。
使真宗無達蘭之捷,仁宗非慶曆之盛,雖有百曹利用,百富弼,豈能和哉!”又曰:“苟不能戰,不能守,區區信誓,豈足恃也!”
诏以司馬光族曾孫伋為右承務郎,嗣光後。
戊子,樞密副使王庶留身言:“臣前日在都堂,與趙鼎等同見金使再詢,訪得烏陵阿思謀在宣、政間嘗來東京,金人任以腹心,二聖北狩,盡出此人。
今日天其或者遣使送死,雖齑醢之,不足以快陛下無窮之冤。
今陛下反加禮意,大臣溫顔承順,臣于是日心酸氣噎,如醉如癡,口未嘗交一談,目未嘗少觇其面。
君辱臣死,臣之不死,豈有所愛惜也!臣又竊聽其說,詭秘谲詐,無一可信。
問其來則曰王倫懇之,論其事則曰地不可求。
且金人不遣使已數年矣,王倫何者能邀其來乎?‘地不可求,聽我與汝’,若無金主之意,思謀敢擅出此語乎?臣曉夜尋繹此語,彼必以用兵之久,人馬消耗,又老師宿将,死亡略盡,敵人互有觀望,故設此策以休我兵,俟稍平定,必尋幹戈。
今欲苟且目前以從其請,後來禍患,有不可勝言者!設如金人未有動作,損陛下威武,離天下人心,蠹耗财賦,怠惰兵将,歲月易失,兇豐不常,所壞者國家之事力,所憂者陛下之宗祏。
臣下無所不可,今走道路、号奉使者,朝在泥塗,暮升侍從;居廟堂、任經綸者,竊弄威柄,專任私昵,豈止可為流涕、恸哭而已哉!臣忠憤所激,肆口所言,冒渎天聽,請賜誅責,臣不勝願幸。
”
己醜,故貴州刺史狄流,特贈貴州防禦使,官其家五人。
流,青孫也,靖康間為并、代、雲中等路廉訪使,太原之破,死焉。
其家訴于朝,乃有是命。
王倫言兵部侍郎司馬樸,見在軍前,守節不屈,請優恤其家以為忠義之勸,許之。
僞豫之廢也,金人欲以樸為汴京行台尚書右丞,樸力辭而免,金人重其節。
右正言李誼試右谏議大夫。
辛卯,金左副元帥昌朝于京師,議以廢齊舊地與宋,金主命群臣議。
會東京留守宗隽入朝,議與昌合,太傅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