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這次活動,想讓大家看一看這了不起的場面。
可是老朋友隻來了那麼幾個,老對頭則一個也沒來。
天亮的時候,等客人都走完時,她恨不得大哭大鬧一番,可是又怕瑞德哈哈大笑,怕看他那轉個不停的黑眼睛,因為他雖然沒有說,卻流露出這樣的意思:"我早就告訴你了嘛!"所以她隻好強壓住怒火,極力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第二早上,她就對媚蘭一個人大肆發作起來。
"你真讓我下不來台,媚蘭·威爾克斯,你還讓艾希禮和那些人一塊讓我下不來台。
你要是不拉着他們走,他們不會那麼早就走的。
唉,我看見你了!我正要把布洛克州長帶過來,介紹你們,你就像兔子一樣跑掉了。
""我想他不會————我想他不可能真來參加,"媚蘭不高興地回答說。
"雖然大家都說————""大家?這麼說來,大家都在背面叽叽咕咕議論我,是不是?"思嘉氣憤地嚷道。
"你是不是你要是事先知道州長要來參加,你也和他們一樣,根本就不來了?""是的,"媚蘭兩眼看着地闆,低聲說。
"親愛的,在那種情況下,我是不能來的。
""你真行啊!原來你也會和他們一樣,讓我下不來台呀!""唔,别這麼說,"媚蘭非常難過地說。
"我不是有意傷你的心。
你就是我的姐姐,親愛的,是我的親兄弟查理的妻子,我————"她怯生生地把一隻手搭在思嘉胳臂上。
可是思嘉一下子把它甩開了,恨不得自己也能像父親傑拉爾德那樣,生氣氣來大發雷霆。
但是媚蘭也不示弱。
瘦削的肩膀挺了挺,頓時顯出一副莊重的神氣她兩眼盯着思嘉那雙憤怒的綠眼睛,雖然和她那略帶稚氣的面孔和她的身材有些不相稱。
"對不起,親愛的,讓你傷心了,但是布洛克,或者任何一個共和黨人,或者任何投靠北方的人,我都不能見。
我不但在你家裡不見他們,在别處也不見他們。
既或我不得不————我不得不"————媚蘭往四下裡掃了一眼,想找一個最重的詞兒————"既或我不得不顯得粗暴無理,我也不見他。
""你是指責我的朋友們嗎?""不是,親愛的。
不過他們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你是指責我不該把州長請到家裡來嗎?"媚蘭無法回避了,但她仍舊盯着思嘉的眼睛,毫不動遙"親愛的,你做什麼事情,都是有道理的,我喜歡你,信賴你,我是不會指責你的。
誰要是指責你,讓我聽見,我就不答應。
不過,思嘉呀!"突然間,激動的話語脫口而出,滔滔不絕,聲音不大,裡面卻包含着無法消除的恨。
"難道你忘了這些人是怎樣對待我們的嗎?親愛的查理死了,艾希禮的身子垮了,'十二橡樹'村燒了,難道你忘了嗎?唔,思嘉,你打死的那個家夥,他手裡就捧着你母親的針線盒,你總沒有忘記吧!謝爾曼的隊伍開到塔拉,把咱們的内衣都偷走了,他們還想把房子燒掉,還真的拿我父親的戰刀耍弄了一番,你也不會忘記吧!思嘉呀,這些人搶過我們,折磨過我們,還讓我們挨過餓,帶給我們這麼多災難,可你把這些人請來參加你的宴會了!就是這些人他們使得那些黑鬼對我們那麼神氣,他們搶走了我們的财物,不讓我們參加選舉。
我忘不了,永遠也不想忘掉這一切。
我不會讓我的小博忘記這一切,我還要教我的孫子痛恨這些人,如果上帝讓我活下去,我還要教我孫子的孫子痛恨這些人。
思嘉,你怎麼能忘記呢?"媚蘭說到這裡,停下來喘一口氣,思嘉注視着她,看到媚蘭感情強烈,聲音顫抖,使她感到吃驚,把她的怒氣驅散了。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她不耐煩地問。
"我當然記得!可是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媚蘭,我們要盡量利用現有的條件,現在我就是在這麼幹。
布洛克州長,還有一些比較好的共和黨人,如果我們善于跟他們打交道,是能夠給我們很大幫助的。
""比較好的共和黨人是沒有的,"媚蘭斬釘截鐵地說。
"再說,我也不想盡量利用現有的條件,我也決不願意讓他們幫助,如果這指的是北方佬。
"
"我的天哪,媚蘭,幹嗎要賭氣呀?"
"啊!"媚蘭說,顯得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
"看我說了些什麼,思嘉,我本來并不想使你傷心,也不想指責你,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人人都有權保持自己的想法。
親愛的,你聽我說,我是愛你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愛你。
不管你做什麼事,我也不會改變對你的态度。
你也還是愛我的,是不是?我沒有讓你恨我吧?思嘉,咱們倆要是有什麼不和,我可受不了————咱們畢竟是同舟共濟,一起過來的呀?說聲沒關系吧。
""快别胡說了,媚蘭,你真會小題大作,"思嘉不滿地說,但是媚蘭輕輕地用手摟住了她的腰,她沒有再甩掉。
"行了,我們又和了,"媚蘭愉快地說,不過她又悄悄地補充說,"親愛的,我希望咱們還和過去一樣,互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