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似乎在欣賞她無法抗拒他的愛撫時的窘相,她也隻好對他這種強占便宜的手段報以笑聲了。
真是十足的流氓!監獄也沒能改變他一絲一毫。
胖隊長邊吸雪茄邊對那個快活的軍官嘀咕着什麼。
"太不合乎規定了。
他應當在消防站會面。
你是知道規定的。
""唔,算了吧,享利!在那邊倉庫裡這位太太會凍僵的。
""唔,好了,好了,那是你的責任。
""我向你保證,先生們,"瑞德朝他們轉過身去,但仍然緊緊抱住思嘉的雙肩,"我妹妹并沒有帶鋸子和锉刀來幫助我逃跑!"他們都笑了,就在這時思嘉迅速地環顧了下四周。
天哪,難道她能當着六個北方佬軍官的面同瑞德說話嗎?難道他竟是個那樣危險的罪犯,需要他們随時随地牢牢看守着他?那個好心的軍官看見她焦急的眼神,便将一扇門推開,同兩個一見他進去便站起來的列兵低聲說了幾句什麼,他們随即拿起步槍向門廳走去,并随手把門帶上了。
"要是你們願意,就坐在這間整潔的屋裡談吧,"年輕的隊長說。
"可是别想從那扇門逃出去!哨兵就在外面。
""思嘉,你看我就是這麼個危險人物,"瑞德說。
"謝謝你,隊長,你這樣做真是太開恩了。
"他随随便便鞠了一躬,拉着思嘉的胳臂讓她站起來,把她推進那個昏暗而整齊的房間,過後她再也想不起那個房間是什麼樣子,隻記得房間又小又暗,也不怎麼暖和,剝落的牆壁的釘着手寫的文件,還有帶牛皮坐墊的椅子,坐墊上還帶毛呢。
巴特勒把門關上,急忙向她走來,俯身看着她。
她懂得他的意圖,便連忙把頭扭開,但是從眼角挑逗地朝他一笑。
"難道現在還不能真正吻你?"
"吻前額,像個好哥哥那樣,"她故作正經地回答說。
"不,謝謝你。
我期待得到更好的東西。
"他的眼光搜索着她的嘴唇,并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
"不過你能來看我,這就好極了,思嘉!自從我入獄以後,你還是頭一個來看我的正經人,而且監獄生活是很叫人珍重朋友的。
你什麼時候到城裡來的?""昨天下午。
""于是今天你一早就跑出來了?哎喲喲,親愛的,你真太好了。
"他微笑着俯視她,這一真誠愉快的表情是她以前從沒在他臉上看見過的。
思嘉内心激動地微笑着,垂下頭來,似乎覺得不好意思。
"當然了,我立即出來了,皮蒂姑媽昨晚跟我說起你的情況,我就————我簡直一夜都沒睡着,總是在想這太糟糕了。
瑞德,我心裡難過極了!""怎麼,思嘉!"他的聲調很溫柔,但有點震顫。
她擡走頭來注視着他黝黑的臉,卻沒有看到絲毫令人困惑的迹像,也就是她所十分熟悉的那種嘲弄的神色。
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的眼光帶着真正的困惑又一次垂下來。
看來事情進行得比她希望的還要好。
"能再一次看見你并聽到你說這樣的話。
這監獄也就不算白蹲了。
當他們通報你的名子時,我真的不相信自己和耳朵呢。
你瞧,那天晚上我在拉夫雷迪附近大路上出于義憤得罪了你,從那以後,我從沒打算你還會寬恕我。
但是,我可以把你這次來看我看作你對我的原諒嗎?"她感到怒火在快速上升。
即使遲至今日,但她一想起那天晚上就氣憤極了。
不過她還是強将怒火壓下去,把頭一揚,那雙耳環也叮叮地跳躍起來。
"不,我沒有寬恕你。
"她撅着小嘴說。
"又一個希望也破滅了。
在我把自己奉獻給國家,光着腳在弗蘭克林雪裡戰鬥,并且作為對這一切勞苦的報酬而得了一場你聞所未聞的嚴重的痢疾的之後,又一個希望破滅了!""我不要聽你的那些————艱苦,"她說,仍舊撅着小嘴,但從她那對向上翹的眼角給了他一個微笑。
"我還是覺得那天晚上你太狠心了。
從沒想過要寬恕你。
在一種什麼意外事故都可能遇到的情況下,你竟然就把我孤零零的抛下不管!""可是你并沒遇到什麼意外呀!所以,你看,我對你的信心已經證明是不錯的了。
我料定你準能平平安安回到家裡,也料定你一路上決不會碰到北方佬的!""瑞德,你怎麼在居然做出這樣的傻事來————竟然在最後一分鐘入伍,那時你明明知道我們就要完蛋了?而且你畢竟說過隻有白癡才會自己站出來當槍靶子的呀!""思嘉,寬恕我吧!我每回想到這一點就羞愧得無地自容呢。
""好,你已經懂得為你對待我的那種方式感到慚愧,我很高興。
""你想錯了。
我遺憾地告訴你,我的良心并沒有因為丢下你而感到内疚。
至于入伍的事————那時我想的是穿上高統靴和白麻布軍裝以及佩帶兩支決鬥用的手槍參加軍隊。
等到了靴子穿破了,也沒有外套和任何食物可以吃的時候,在雪地裡行軍挨凍。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竟沒有開小差,那的确是一種最單純的瘋狂行動,是一個人的血性使然,南方人永遠也忍受不了一樁事業的失敗。
不過請不要管我的什麼理由了。
隻要得到了寬恕就夠了。
""你沒有得到寬耍我覺得你是隻獵犬。
"不過她最後這個字眼時帶有愛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