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她想,"我真希望享利叔叔不要這樣回家,讓人家看見,多麼難為情。
他又不是沒有自己的馬,他就是想每天晚上跟爺爺一起到酒館去。
"思嘉來到這群人跟前,馬上感覺到一點他們的緊張氣氛,雖然她不算敏感,心裡也覺得一陣害怕。
"哎呀!"她知道,"不是又有什麼人被強奸了吧!三K黨要是再絞死一個黑人。
北方佬就得把我們消滅光!"她立刻就對阿爾奇說:"停車。
出事了。
""你不會是想在酒館門口停車吧,"阿爾奇說。
"你沒聽見嗎?停車。
各位晚上好,艾希禮————享利叔叔————出什麼事了?你們都那麼————"大家都轉過頭來看着她,微笑着摘了摘帽子向她緻意,但是他們的眼睛裡都閃爍着十分激動的目光。
"是好事,也是壞事,"享利叔叔大聲說。
"全在你怎麼看了。
照我看,州議會不可能不這樣做。
"一聽是州議會,思嘉松了一口氣,她對州議會沒有多少興趣,覺得那裡的事情幾乎與她無關。
她原來以為北方佬的軍隊又再來騷亂,才感到害怕的。
"州議會現在怎麼了?"
"他們堅決拒絕批準修正案,"梅裡韋瑟爺爺說,他的聲音裡流露出自豪的心情。
"那些北方佬,這一下子夠他們瞧的。
""咱們吃不了他媽的兜着————思嘉。
請原諒我說這樣的粗話,"艾希禮說。
"啊!修正案?"思嘉問,心得顯得挺明白的樣子。
要說政治,思嘉是一竅不通,她也很少花時間考慮政治問題。
前些時候,批準過一個第十三條修正案。
也許是第十六條,但"批準"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是根本不明白了,男人總要為這樣的事感到興奮。
艾希禮看到思嘉臉上茫然無知的神情,微微一笑。
"就是讓黑人參加選舉的修正案呀,"艾希禮解釋道。
"修正案提交州議會,他們拒絕批準。
""他們真糊塗!北方佬肯定會逼着我們就範的!""我剛才說吃不了他媽的兜着,就這個意思,"艾希禮說。
"我為州議會感到自豪,為他們的膽量感到自豪!"享利叔叔喊道。
"隻要我們頂住,北方佬是沒人辦法逼我們就範的。
""他們能這樣做,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艾希禮雖然語氣鎮定,眼睛裡卻流露出擔憂的精神,"這樣一來,我們今後的日子就要艱難得多了。
""不,艾希禮,肯定不會!日子再難也難過現在這個樣子了!""會的,情況會更糟,會比現在糟得多,假如我們有一個黑人州議會怎麼辦?假如我們有一個黑人州長怎麼辦?假如軍事條例比現在更壞怎麼辦?"思嘉漸漸開了竅,害怕得要命,眼睛越睜越大。
"我一直在想,如何做才對佐治亞最有利,對我們大家最有利,"艾希禮神情嚴厲一本正經地說。
"最明智的做法究竟是像州議會這樣對着幹,刺激北方佬,迫使他們把全部軍隊開過來,不管我們接受不接受,就把黑人選舉權強加到我們頭上。
還是盡量忍氣吞聲,乖乖地順從他們,輕易地把這件事對付過去,到頭來,都是一樣的。
我們毫無辦法,我們隻能任憑人家擺布。
說不定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接受為好。
"他的話,思嘉沒聽進去多少,其中的含義更是沒有領會。
她知道艾希禮總是考慮問題的兩面,而她卻隻考慮問題的一面,那就是:這樣刺激北方佬,會對她自己産生什麼影響。
"想當激進派,投共和黨的票了吧,艾希禮?"梅裡韋瑟爺爺毫不客平地嘲諷說。
接着是一陣沉默,氣氛緊張。
思嘉看見阿爾奇很快把手伸向手槍,可是又停了下來,阿爾奇不但認為而且老爺爺是個愛說廢話的老頭子。
哪怕媚蘭小姐的丈夫說的是蠢話,阿爾奇也不想讓梅裡韋瑟爺爺這樣侮辱他。
艾希禮眼中憂慮的神情突然消失了。
他的怒火中燒。
但是還沒等他開口,享利叔叔就朝爺爺開了火。
"你————你胡說————對不起,思嘉————爺爺,你發昏了,怎麼這樣對艾希禮說話?""艾希禮會自己說話,用不着你來替他辯護,"爺爺冷峻地說。
"他說話像個投靠了北方佬的南方人。
屈服嗎?見鬼去吧!對不起,思嘉。
"
"我不相信退出聯邦能解決問題,"艾希禮說,因為生氣,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但是佐治亞退出的時候,我是支持它的。
我也不相信戰争能解決問題,可是打起來以後,我也參加了戰鬥。
現在我不相信刺激北方佬更加瘋狂會有什麼用處。
但是,既然州議會決定這麼幹,我願意支持州議會,我————""阿爾奇,"享利叔叔突然說,"送思嘉小姐回家去吧,這不是她待地方。
政治本來就不是女人的事,何況一會兒大家還可能對罵。
走吧,阿爾奇。
晚安,思嘉。
"他們沿着桃樹街走去,思嘉的心吓得怦怦直跳。
州議會幹了這樣的的蠢事,會不會影響她的安全呢?會不會惹火了北方佬,拿走她那兩個木材廠呢?
"唉,先生,"阿爾奇獨自在哪裡嘀咕。
"我以前聽人說起,兔子朝獵狗臉上啐唾沫,現在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