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過我的忙,當時我有困難,而且————""親愛的,你是個冒險家,是個很有意思的冒險家,為什麼呢?因為你沒有依賴親屬中的男人,沒有為懷念過去而流淚。
你出來大幹了一場,現在你的财産有了牢固的基礎,這裡面不僅有從一位死者的錢包裡偷來的錢,還有從聯盟偷來的錢。
似的成就包括殺人,搶别人的丈夫,有意亂搞,說謊騙人,坑人的交易,還有各種陰謀詭計,沒有一項是經得起認真審查的。
真是令人佩服。
這已足夠說明你是一個精力充沛、意志堅強的人,是一個很會賺錢的冒險家。
能幫助那些自己肯幹的人,是件很愉快的事。
我甯願借一萬塊錢給那位羅馬式的老婦人梅裡韋瑟太太,甚至可以不要借據。
她是從一籃子餡餅起家的,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開了一家面包房,有五六個夥計,上了年紀的爺爺高高興興地送貨,那個法國血統的不愛幹活的年輕人雷内,現在也幹得很起勁,而且喜歡這份工作。
……還有那可憐的托米·韋爾伯恩,他的身體相當于半個人,卻幹着兩個人的活兒,而且幹得很好————唉,我不說了,再說你就煩了。
""我已經煩了,煩得快要發瘋了,"她冷冰冰地說了這麼一句,故意讓他生氣,改變話題,不再談這件涉及艾希禮的倒黴事。
而他卻隻笑了笑,并不理會她的挑戰。
"像他們這樣的人是值得幫助的,而艾希禮·威爾克斯————呸!在我們這樣一個天翻地覆的世界裡,他這樣的人是無用的,是沒有價值的。
每縫這個世界底兒朝天的時候,首先消失的就是他這樣的人,怎麼不會這樣呢?他們沒有資格繼續生存下去,因為他們不鬥争————也不知道怎樣鬥争。
天翻地覆,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
過去發生過,以後還會發生。
一旦發生天翻地覆的大事變,個人的一切全都失去,人人平等,然後白手起家,大家都重新開始。
所謂白手起家,就是說除了腦子好使手有勁之外,别的什麼也沒有。
但有些人,比如艾希禮,腦子既不好使,手也沒有勁,或者說,雖然腦子好使手有勁,卻顧慮重重,不敢加以利用,就這樣,他們沉了底,他們也應該沉底,這是自然規律,除掉這樣的人,世界會更美好,但總有少數堅強的人能夠挺過來,過些時候,他們就恢複到大事變之前的狀況。
""你也過過窮日子!你剛才還說你父親把你趕出家門的時候,你身無分文,"思嘉氣憤地說。
"我覺得你應理解而且同情艾希禮才對呀!""我是理解他的,"瑞德說。
"但如果說我同情他,那就見鬼了。
南方投降以後,艾希禮的财産比我被趕出家門的時候多得多。
他至少有些朋友肯收留他,而我是個被社會唾棄的人,但是艾希禮又為自己做了些什麼呢?""你要是拿他和你自己相比,你這個高傲自負的家夥,那為什麼————感謝上帝,他和你不一樣,他不願意你那樣把兩手弄髒,和北方佬、冒險家投靠北方的人一塊兒去賺錢,他是一個謹慎、正直的人。
""可是他并沒有因為謹慎、正直而不接受一個女人給他的幫助,給他的錢。
""他不這樣又怎麼辦呢?"
"我怎麼能說呢?我隻知道我自己,被趕出來的時候幹了什麼,現在幹什麼。
我隻知道另外有些男人幹了什麼。
我們發現在舊文明的廢墟上有機會可以利用,于是我們就充分利用這個機會。
有的光明磊落,有的見不得人,現在我們還盡可能利用這個機會。
艾希禮之流在這個世界上也有同樣的機會,卻不加以利用。
他們就是不會想辦法,思嘉。
而隻有會想辦法的人才有資格活下去。
"瑞德說了些什麼,思嘉幾乎沒有聽進去,因為瑞德開始講話時她回想起來的一些模糊印象。
現在清楚了,她記得那天冷風吹過塔拉的果園,艾希禮面對着她,站在一堆準備做欄杆的木棍旁,兩眼望着遠處,他說————他說什麼了?他得到一個很滑稽的外國名字,聽起來像是異教徒的語言,他還談到了世界的末日,當時她不理解他的意思,現在她明白了,感到非常吃驚,同時也有一種疲倦、不适的感覺。
"哎,艾希禮說過————"
"他說過什麼?"
"在塔拉的時候,他有一天談到————談到諸神的末日,談到世界的末日,以及諸如類的傻話。
""啊,Gotterdammerung!"瑞德的眼神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他還說什麼?""唉,記不清了,我當時也沒注意聽。
噢,對了,他還說過什麼強者通過,弱者被淘汰。
""這麼說,他是清楚的。
這他就更難以忍受了。
他們大部分人不清楚,也永遠弄不清楚。
他們一輩子都弄不明白,失去的幻影消失到哪裡去了,他們隻好默默地忍受着一切,既感到高傲,又感到無能為力,但艾希禮和他們不同,他是清楚的,他知道自己已被淘汰了。
""不對,他沒有被淘汰!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能讓他被淘汰。
"瑞德靜靜地看着思嘉,他那棕色的臉膛是舒展的。
"思嘉。
你是怎麼取得他的同意,到亞特蘭大來為你經營這個木材廠的?當時他有沒有極力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