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有人親吻,有人忙着找嗅鹽,有人跑着去拿白蘭地,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隻有一個人臉色沉靜,兩眼不濕。
英迪亞·威爾克斯趁着無人注意,溜走了。
過了幾個鐘頭,梅裡韋瑟爺爺在時代少女酒館見到亨利·漢密爾頓叔叔,就把他從兒媳婦那裡聽來的上午發生的事,津津有味,一五一十地述說了一遍。
現在總算有個人能鎮住他那兇狠的兒媳,他自己可沒那勇氣。
"那麼這一夥沒有頭腦的傻瓜最後打算怎麼辦呢?"亨利叔叔不耐煩地問。
"我也說不清楚,"梅裡韋瑟爺爺說:"不過據我看,這場争論,媚蘭沒怎麼費勁就占了上風。
我敢說,她們都會去拜訪的,至少也得去一次。
你那侄女,大家是很看重的,亨利。
""媚蘭是個傻瓜,倒是另外那些女人說得對。
思嘉是個滑頭女人,不知道查爾斯當時怎麼會娶她做老婆,"亨利叔叔悶悶不樂地說。
"不過媚蘭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
巴特勒船長救的所有的人,是應當和家屬一起去拜訪,要不就太不像話。
說實在的,我對巴特勒并不怎麼反感。
那天晚上他像個男子漢救了我們的命,思嘉才是眼中釘,肉中刺。
這個女太聰明,反而害了她自己。
反正我是要去拜訪他們的。
管他是不是投靠了北方佬,思嘉總還是我的侄媳婦。
我想今天下午就去拜訪他們的。
""我和你一塊兒去,亨利。
多麗要是聽說我去了,非得發瘋不可。
等我再喝一杯就走。
""别喝了,咱們去喝巴特勒船長的酒吧。
說句公道話,他那裡總是有好酒喝的。
"瑞德早就說那頑固派是不會認輸的,他這話還真都說對了。
有些人來拜訪他們,他知道這是沒有什麼意義,他也知道他們為什麼來看他們。
參加三K黨那次不成功的行動的人,他們的家屬起初是來拜訪過,但是很明顯,後來就很少來了。
而且他們也不邀請瑞德·巴特勒夫婦到他們家裡去做客。
瑞德說,這些人要不是怕冒犯媚蘭,是不會來看望他們的。
他為什麼會這麼想,思嘉也不知道,隻覺得這個想法很無聊,也的确是很無聊。
因為思嘉為什麼能影響埃爾辛太太和梅裡韋瑟太太這樣的人呢?他們來過一次就不再來了,思嘉并不怎麼在意,其實,她幾乎就沒有發現,因為他們這套房子裡常常擠滿了另一種類型的客人。
期住在亞特蘭大的本地人管他們叫"外來戶,"這還不是最客氣的稱呼呢。
民族飯店裡住着很多"外來戶",他們和瑞德和思嘉一樣,也是因為自己的房子還沒蓋好。
他們既活躍,又很闊氣,很像瑞德在新奧爾良結交的那些朋友。
他們的衣服很考究,花起錢來大手大腳,至于來曆,就不清楚了。
這些人之中,男的都是共和黨人,都是"因與州政府有關的公務而到亞特蘭大來的。
"究竟是什麼有關的公務,思嘉既不知道,也不想費心思去了解。
其實瑞德可以把确切的情況告訴她————他們所要幹的和秃鷹對快死的動物所要幹的是一樣的。
他們從遠處聞到死亡的氣味,就一下子聚到這裡來,準備飽餐一頓。
佐治亞靠本州的百姓管理自己的局面已不複存在,這個州已陷于癱瘓,于是冒險家便蜂擁而來。
瑞德認識的投靠北方的人和北方來的冒險家,他們的太太們成群結隊地來拜訪,有些"外來戶"為了蓋房了,從思嘉這裡買過木料,也前來拜訪。
瑞德說,既然在生意上和她們打過交道,就要接待她們。
接待她們時,她們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從來不談論那次戰争,也不談論艱苦的生活,談話内容限于時髦衣服,風流韻事,和怎樣打惠斯特橋牌。
思嘉覺得和她們在一走很愉快。
思嘉從來沒有打過牌,打起這種牌來很感興趣,沒有多久就打得很不錯了。
隻要她待在飯店裡,總有一幫牌友聚集地她那裡。
不過近來她忙着蓋新房,并不常在飯店裡,顧不上招待客人了。
近日來,她并不在意是否有人來訪她想把社交活動推遲一下,等到房子蓋好以後,她就成了亞特蘭大最大的一所住宅的女主人,就可以主持全城規模最大的宴會了。
天氣漸漸溫暖了,她一天天看着她那紅石頭灰木瓦闆的住宅不斷增高,顯得非常壯觀,比桃樹街上任何其他住宅都要顯眼。
她把商店和木材廠全忘了,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工地上,一會兒跟木匠争吵,一會兒和石匠頂嘴,催促承包人盡快完工。
牆很快就起來了,她滿意地想:這所房子蓋好以後,要比全城所有的房子都大,都好看。
甚至比附近的詹姆斯公館還要氣派,這座公館不久以前剛被買去做布洛克州長的官邸了。
州長的官邸,欄杆和屋檐上都鑲着鋸齒狀的花邊,但是思嘉的住宅裝飾着複雜的雲形花樣,使州長的官邸就大為遜色。
官邸裡有一間舞廳,但是和思嘉住宅裡占了整個三層樓的大廳相比,簡直就像是個台球桌了。
實際思嘉的住宅在各方面都要超過州長的官邸,超過全城任何一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