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你要這樣想,那就太不像話了!……”
與此同時,她雙手按住胸口,喉間喘着粗氣,眼看就要放聲痛哭。
杜·洛瓦見她的眼淚已經下來,順手拿起放在壁爐上的帽子,向她說道:
“既然你要哭,我就走了,再見。
你今天讓我來,原來是要我看這場表演!”
她往前一步,攔住了他,同時從兜裡抽出一塊手絹,迅速擦了擦眼淚。
神色已終于鎮定下來,但說出的話語仍因氣噎喉堵而斷斷續續:
“不……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一個政治方面的消息……如果你願意……可以趁此機會賺上五萬法郎……甚至更多。
”
“什麼?你說的是什麼?”杜·洛瓦的語氣突然緩和了下來。
“昨天晚上,我偶爾聽了幾句我丈夫和拉羅舍的談話。
再說,他們平時談什麼,倒也不怎麼背着我。
我隻聽我丈夫要拉羅舍對你保守秘密,因為怕你會把事情洩露出去。
”
杜·洛瓦已将帽子放在椅子上,神情十分緊張:
“那麼,他們說了什麼呢?”
“他們要占領摩洛哥。
”
“這是哪兒的話?我剛才還在拉羅舍家,同他一起吃了飯。
内閣打算怎樣做,他基本上都已對我講了。
”
“不,親愛的,他們騙了你。
他們的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
“你坐下來說,”杜·洛瓦對她說道。
他自己随即在一張扶手椅上坐了下來,瓦爾特夫人則從地上拉過一個小闆凳,放在杜·洛瓦兩腿之間,一屁股坐在上面。
接着,她十分溫存地說道:
“我因為時時想着你,現在對我身邊的人所悄悄議論的話題,也很留意。
”
她告訴杜·洛瓦,一個時期來,她發現他們一直在背着他搞什麼秘密勾當。
他們對他是既想利用,又不太放心。
“你知道,”她說,“一個人在有了心上人後,是變得特别精明的。
”
到了來此見他的頭一天,她終于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他們正在偷偷地謀劃一筆很大很大的交易。
她為自己的機靈而感到高興,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她越說越激動,出言吐語完全是一副金融家内眷的神情,非常熟悉交易所裡所玩弄的各種花招和證券市場的急劇變化。
證券行情的這種大起大落,常會使成千上萬的小資産者和微薄年金收入者,在一兩小時内便傾家蕩産。
因為這些人以其積蓄所購股票,大都是以一些政治家或銀行家的響亮名聲為後盾的。
“他們這一手,”瓦爾特夫人反複說道,“幹得可真漂亮,實在天衣無縫。
再說整個事情是我丈夫一手策劃的,他對此非常内行,簡直是得心應手。
”
杜·洛瓦對她這沒完沒了的情況介紹,實在聽得不耐煩了,說道: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倒是快說呀。
”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向丹吉爾出兵一事,早在拉羅舍當上外交部長之日,他們便已決定了。
這期間,他們一步步地,把降到六十四法郎或六十五法郎的摩洛哥股票全部收了進來,而且收進的手段極其巧妙,全都是委托名聲欠佳的經紀人代為辦理,以免引起他人懷疑。
他們甚至瞞過了羅契爾德家族的銀行。
該行雖曾對不斷有人購進摩洛哥股票感到不解,但得到的答複是,收購者全系聲名狼藉、瀕于破産的中間人,因而也就未予深究。
現在,出兵一事很快就将付諸實施,一旦我們的軍隊到達那邊,國家就會對此股票提供擔保。
這樣一來,我丈夫他們便可穩賺五、六千萬。
你聽明白沒有?他們為何對誰也不放心,生怕走漏一點風聲,不也就再清楚不過了嗎?”
瓦爾特夫人感到,她在杜·洛瓦心中的地位,現已變得重要起來,因此将兩手放在他的膝蓋上,上身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
為了博得他的一笑和他對她的愛撫,現在不論要她做什麼,她也會在所不辭。
“情況确實嗎?”杜·洛瓦問。
“絕無問題,”瓦爾特夫人充滿自信。
“這一手确實漂亮,”杜·洛瓦說,“至于拉羅舍這個混蛋,到時候,我可要給他一點厲害。
啊,這個惡棍!他最好還是小心點……最好還是小心點……他那部長職位已完全掌握在我手裡!”
他想了想,自言自語道:
“不過這個機會倒不可放過。
”
“這種股票,”她說,“你現在要買也還可以,每股才七十二法郎。
”
“是呀,可是我手頭沒有現錢。
”
瓦爾特夫人擡起頭來看着他,目光中充滿央求:
“此點我已想到,我的小貓咪。
你若能聽我的話,對我好一點,所需的錢可由我來借給你。
”
“這個嘛,就算了吧,”杜·洛瓦斷然回絕。
“聽我說,”瓦爾特夫人又哀求道,“我還想了個辦法,無須你借一個銅子。
我本想買一萬法郎這種股票,以便積攢一點私房。
這樣吧,既然你無現金購買,我就買他兩萬,其中有一半算你的。
你知道,這筆錢我不必還我丈夫。
因此你現在一分錢也不用出。
如果事情成功,你可得七萬法郎。
如果不能成功,你欠我的一萬法郎,什麼時候歸還都可以。
”
“不,”杜·洛瓦仍不同意,“這種做法我不太喜歡。
”
瓦爾特夫人于是又擺出一大堆理由來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