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巡城,見宋師列栅城外,旌旗滿野,知為左右所蔽,始驚懼,乃收繼勳付獄,殺之,軍士争脔割其肉,頃刻都盡。
繼勳既誅,凡兵機處分皆自澄心堂宣出,實洎等專之也。
于是遣使召神衛軍都虞候朱全赟以上江兵入援。
全赟擁十萬衆屯湖口,諸将請乘江漲速下,全赟曰:“我今前進,敵人必反據我後。
戰而捷,可也;不捷,糧道且絕,奈何?”乃以書召南都留守柴克貞使代鎮湖口,克貞以病遷延不行,全赟亦不敢進,國主累促之,全赟不從。
诏以嶺表之俗,疾不呼醫,自皇化攸及,始知方藥;商人赍生藥度嶺者勿算。
六月,辛亥,河決頓丘。
辛酉,前鳳翔節度使、太師兼中書令魏王符彥卿卒,辍三日朝,官給葬事。
甲子,彗出柳,長四丈,晨見東方,西南指,凡八十三日乃滅。
丁卯,曹彬等敗江南兵于城下。
秋,七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初,江南捷書累至,邸吏督李從镒入賀,潘慎修以為“國且亡,當待罪,何賀也?”自是群臣稱慶,從镒即奉表請罪。
帝嘉其得禮,遣中使慰撫,供帳牢饩,悉從優給。
壬午,複命李穆送從镒還國,手诏促國主來降,且令諸将緩攻以待之。
遼黃龍府衛将燕頗殺都監強瑚以叛,遣敞史耶律曷裡必讨之。
左司員外郎權知揚州侯陟,受赇不法,為部下所訟,追赴京師。
陟素善參知政事盧多遜,私遣人求哀。
時金陵未拔,帝以南土卑濕,秋暑,軍多疫,議令曹彬等退屯廣陵,休士馬為後圖,多遜争不能得。
會陟新從廣陵來,多遜教令上急變言江南事。
陟時被病,帝令皇城卒掖入見,即大言:“江南平在旦夕,陛下奈何欲罷兵?願急取之。
臣若誤陛下,願夷三族。
”帝屏左右,召升殿問狀,遽寝前議,赦陟罪不治。
八月,甲辰,複以陟判吏部流内铨。
癸亥,丁德裕言敗江南軍于潤州城下。
九月,壬申,帝狩近郊,逐兔,馬蹶,墜地,因引佩刀刺馬,殺之,既而悔之曰:“吾為天下主,輕事畋獵,又何罪馬哉!”自是遂不複獵。
遼耶律曷裡必敗燕頗于治河,遣其弟安抟追之。
燕頗走保兀惹城,安抟乃還,以其馀黨千馀戶城通州。
初,江南聞有宋師,國主以京口要害,擢素所親任侍衛都虞候劉澄為潤州留後,臨行,謂曰:“卿未合離孤,孤亦難與卿别,但此行非卿不可。
”澄泣涕辭歸,盡辇金玉以往,謂人曰:“此皆前後所賜,今當散此以圖勳業。
”國主聞之喜。
及吳越兵初至,營壘未成,左右請出兵掩之,澄不肯。
國主尋命淩波都虞候盧绛引所部舟師八千來援,時澄已通降款,徐謂绛曰:“間者言都城受圍日久,若都城不守,守此何為!”绛亦知城終陷,遂潰圍而出。
戊寅,澄帥将吏開門請降,潤州平。
李從镒至江南谕帝旨,國主欲出降,陳喬、張洎以為城守甚固,北軍旦夕當自退,國主乃止。
李穆還,帝複命諸将進兵。
及潤州平,外圍愈急,始謀遣使入貢,求緩兵。
道士周惟簡,常以冠褐侍講周易,累官至虞部郎中緻仕,于是張洎薦惟簡,複召為給事中,與修文館學士承旨徐铉同使京師。
時國主方督朱全赟舉湖口兵入援,謂铉曰:“汝既行,即當止上江援兵。
”铉曰:“臣此行未必有濟,城中所恃者援兵耳,奈何止之?”國主曰:“方求和而複召兵,汝豈不危?”铉曰:“當置臣于度外耳。
”國主泣下,又親寫十數紙題寫奏目,令惟簡乘間求哀,欲謝政養病。
冬,十月,己亥,曹彬等遣使送铉及惟簡赴阙。
铉居江南,以名臣自負,其來也,欲以口舌馳說存其國。
于是大臣亦先白帝,言铉博學有才辯,宜有以待之,帝笑曰:“第去,非爾所知也。
”既而铉入朝,仰而大言曰:“李煜無罪,陛下師出無名。
”帝徐召升殿,使畢其說。
铉曰:“煜事陛下,如子事父,未有過失,奈何見伐?”其說累數百言。
帝曰:“爾謂父子為兩家,可乎?”铉不能對。
惟簡尋以奏目進,帝覽之,謂曰:“爾主所言,我亦不曉也。
”帝雖不為緩兵,然所以待铉等,皆如未舉兵時。
壬寅,铉等辭歸江南。
辛亥,诏:“郡國令佐察民有孝弟力田、奇才異行或文武可用者,遣詣阙。
丁巳,遣使修洛陽宮室,帝始謀西幸也。
江南國複遣使貢銀五萬兩、絹五萬匹,乞緩師。
朱全赟自湖口以衆援金陵,号十五萬,縛木為筏,長百馀丈,戰艦大者容千人,将斷采石浮梁,會江水涸,戰艦不能驟進。
王明屯獨樹口,遣其子馳騎入奏,帝密遣使令明于洲浦間多立長木若帆樯之狀以疑之。
己未,全赟獨乘大航,高十馀重,上建大将旗幡。
至皖口,行營步軍都指揮使劉遇揮兵急攻之,全赟以火油縱燒,遇軍不能支。
俄而北風,反焰自焚,其衆不戰自潰,全斌惶駭,赴火死。
擒其戰棹都虞候王晖等,獲兵仗數萬。
金陵獨恃此援,由是孤城愈危蹙矣。
監察禦史劉蟠,性清介寡合,頗任數設詐以蔔人主之遇。
蟠時領染院,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