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駕臨幸,蟠伺帝将至,辄衣短後衣,芒屩持梃以督役,頭蓬不治,遽出迎谒,帝以為能勤其官,賜錢二十萬。
遼主還自頻跸澱,是月,釣魚于土河。
十一月,徐铉及周惟簡還江南,未幾,國主複遣入奏,辛未,對于便殿。
铉言:“李煜以被病未任朝谒,非敢拒诏也,乞緩兵以全一邦之命。
”其言甚切至。
帝與反覆數四,铉聲氣愈厲,帝怒,因按劍謂铉曰:“不須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乎!”铉惶恐而退,帝複诘責惟簡,惟簡甚懼,乃言:“臣本居山野,非有仕進意,李煜強遣臣來耳。
臣素聞終南山多靈藥,它日願得栖隐。
”帝憐而許之,仍各厚賜遣還。
庚辰,王明言敗江南兵于湖口。
先是曹彬等列三寨攻城,潘美居其北,以圖上。
帝視之,指北寨謂使者曰:“此宜深溝自固,江南人必以夜來寇。
亟語曹彬等,并力速成之,不然,将為所乘矣。
”賜使者食,且召樞密使楚昭輔草诏,令徙置戰棹,使者食已即行。
彬等承命,自督丁夫掘塹,塹成。
丙戌,江南果夜出兵五千襲北寨,人持一炬,鼓噪而進。
彬等縱其至,乃徐擊之,皆殲焉,又獲其将帥佩符印者凡十數人。
金陵被圍,自春徂冬,居民樵采路絕。
曹彬終欲降之,累遣人告國主曰:“城必破矣,宜早為之所。
”國主約先令其子清源郡公仲寓入朝,既而久不出。
彬日遣人督之,且曰:“郎君不須遠适,若到寨,即四面罷攻矣。
”國主終惑左右之言,但報雲:“仲寓趣裝未辦。
”彬又遣告曰:“稍遲,即無及矣!”國主不聽。
先是帝數遣使者谕彬以勿傷城中人,若猶困鬥,李煜一門,切無加害。
于是彬忽稱疾不視事,諸将皆來問疾,彬曰:“餘疾非藥石所愈,願諸公共為信誓,破城日不妄殺一人,則彬之疾愈矣。
”諸将許諾,乃相與焚香為誓。
翌日,彬即稱愈。
乙未,金陵城破,将軍呙彥、馬誠信及弟承俊帥壯士巷戰死。
勤政殿學士豫章鐘蒨,朝服坐于家,亂兵至,舉族就死不去。
初,陳喬、張洎同建不降之議,事急,又相要同死。
然洎實無死志,于是攜妻子及橐裝入止宮中,引喬同見國主。
喬曰:“臣負陛下,願加顯戮。
若中朝有所诘責,請以臣為辭。
”國主曰:“氣數已盡,卿死無益也。
”喬曰:“縱不殺臣,何面目見士人乎!”遂自經死。
洎曰:“臣與喬共掌樞務,國亡當俱死;又念陛下入朝,誰與陛下辨明此事!所以不死者,将有待也。
”
彬整軍成列,至其宮城,國主乃奉表納降,與其群臣迎拜于門。
先見潘美,設拜,美答之;次拜彬,彬使人語之曰:“介胄在身,拜不敢答。
”即選精卒千人守其門外,令曰:“有欲入者,一切拒之。
”始,國主積薪宮中,約盡室赴火死,及見彬,彬慰安之,且谕以“歸朝俸賜有數,當厚自赍裝,既為有司所籍,一物不可複得矣。
”因複遣煜入宮,惟意所欲取。
梁迥、田欽祚等谏曰:“倘有不虞,咎将誰執?”彬笑而不答。
迥等争不已,彬曰:“煜素無斷,今已降,必不能自引決,可亡慮也。
”又遣兵百人為辇載辎重。
煜方憤歎國亡,無意蓄财,頗以黃金分賜近臣。
彬既入金陵,申嚴禁暴之令,士大夫保全者甚衆,仍大搜于軍,無得匿人妻子。
倉廪府庫,委轉運使許仲宣按籍檢視,彬一不問,師旋,惟圖籍、衣衾而已。
十二月,己亥朔,江南捷書至,凡得州十九,軍三,縣一百有八,戶六十五萬五千六十有五,群臣皆稱賀。
帝泣謂左右曰:“宇縣分割,民受其禍,攻城之際,必有橫罹鋒刃者,此實可哀也。
”即诏出米十萬石赈城中饑民。
辛醜,赦江南管内州縣常赦所不原者,僞署文武官吏見厘務者并仍其舊。
令太子洗馬河東呂龜祥詣金陵,籍李煜所藏圖書送阙下。
己未,以恩赦侯劉鋹為左監門衛上将軍,改封彭城郡公。
遼大丞相高勳、契丹行宮都部署尼哩席寵放恣,及遼主之姨母、保母勢薰灼一時,納賂請谒,門若賈區。
北院樞密使耶律賢适患之,言于遼主,不報。
賢适請以疾辭職,不許,令鑄手印行事。
戶部員外郎知制诰王祐判門下省,與判吏部流内铨侯陟不協,陟所注拟,祐多駁正,陟訴于盧多遜。
多遜初為學士,陰傾宰相趙普,累諷祐助己,祐不聽,多遜不悅。
癸亥,祐坐陟事黜為鎮國行軍司馬。
先是帝嘗召吳越進奏使任知果,令谕旨于其王俶曰:“元帥克毗陵有大功,俟平江南,可暫來與朕相見,以慰延想,即當複還,不久留也。
朕三執圭币以見上帝,豈食言乎!”崔仁冀亦告俶曰:“上英武,所向無敵,天下事勢可知。
保族全民,策之上也。
”俶深然之。
甲子,遼遣耶律烏鎮來賀正旦;亦遣使報之。
丁卯,吳越王俶請以長春節朝觐,許之。
九年十二月改太平興國元年,遼保甯八年
春,正月,辛未,曹彬遣翰林副使郭守文奉露布,以江南國主李煜及其子弟、官屬等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