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太帶勁兒了!”比爾說。
“他差一點宰了這可憐而該死的鬥牛士。
然後科恩要帶勃萊特一起走。
我看,他想跟她正式結婚吧。
那情景太感人了。
”
他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是頭蠢驢。
”
“後來怎麼樣?”
“勃萊特把他數落了一通。
她責備他,我認為她着實有一手。
”
“那當然啦,”比爾說。
“接着科恩情不自禁地痛哭起來,要同鬥牛士握手。
他還想同勃萊特握手。
”
“我知道。
他還同我握手了呢。
”
“是嗎?可是他們才不願同他握手哪。
鬥牛的小夥是個好樣的。
他沒說什麼,但是他每次都爬起身來,接着又給打倒在地。
科恩沒法把他打得暈過去,這光景一定非常有趣。
”“你這前後經過是從哪兒聽來的?”“勃萊特說的。
今天早晨我看見她了。
”
“最後怎麼樣?”
“據說那時鬥牛士坐在床上。
他已經被擊倒約莫十五次,但還是不肯罷休。
勃萊特按住了他,不讓他站起來。
他很虛弱,但是勃萊特按不住他,他站起來了。
這時候科恩說,他不願再揍他了。
他說不能這麼揍了。
他說再揍就太惡毒了。
于是鬥牛的小夥好歹搖搖晃晃地向他走去。
科恩退後靠在牆上。
“‘這麼說你不想揍我了?’”
“‘對,’科恩說。
‘我不好意思了。
’
“于是鬥牛士用足全身力氣往科恩臉上狠揍一拳,然後坐倒在地上。
勃萊特說他爬不起來了。
科恩想扶他起來,攙他到床上。
他說科恩如果要扶他,他就要打死他,還說什麼如果科恩今天上午不離開這裡,他無論如何要置他于死地。
科恩哭了,勃萊特責備他,但他還要跟他們握手。
這我已經說過了。
”
“說完它,”比爾說。
“看來這鬥牛的小夥當時坐在地闆上。
他在蓄積力氣,等蓄足了再站起來揍科恩。
勃萊特哪裡肯同科恩握手,科恩就哭訴起來,說他多麼愛她,她呢,對他說不要做頭十足的蠢驢。
跟着科恩彎下腰去和鬥牛士握手。
你知道,不要傷了和氣嘛。
完全是為了請求寬恕。
可鬥牛的小夥又一次朝他的臉上打去。
”
“好小子!”比爾說。
“他把科恩徹底打垮了,”邁克說。
“你知道,依我看科恩往後再也不想揍人了。
”
“你什麼時候看見勃萊特的?”“今天上午。
她進房來拿點幾東面。
她正在護理羅梅羅這小子。
”
他又倒了一杯啤酒。
“勃萊特很傷心。
但是她喜歡護理别人。
這正是我們當初打夥在一起的原因。
她護理過我。
”
“我知道,”我說。
“我喝得相當醉了,”邁克說,“我想我将一直保持着這種狀态。
這件事真可笑,但是叫人不大愉快。
我覺得不大愉快。
”
他喝光了啤酒。
“你知道我把勃萊特數落了一通。
我說她要是跟猶太人和鬥牛士這号人一起招搖過市,她準會碰到麻煩。
”他探身過來。
“嗨,傑克,我把你那瓶喝了行不行?她會給你再拿一瓶來的。
”
“請吧,”我說。
“反正我也沒打算喝、”
邁克動手開酒瓶。
“你給我開好嗎?”我擰開瓶蓋上的鐵絲夾子,給他倒酒。
“你知道,”邁克繼續說,“勃萊特當初真不錯。
她一向總是那麼好。
為了跟猶太人、鬥牛士以及諸如此類的人來往,我給了她一頓臭罵,可你知道她說什麼來着:‘是啊。
我同那位英國貴族過的一段生活可幸福得要命啊!’”
他喝了一口酒。
“說得真有道理。
你知道,給勃萊特帶來銜頭的那個阿施利是個航海家。
第九代從男爵。
他從海上回家,不肯睡在床上。
總叫勃萊特睡在地闆上。
他最後變得實在叫人難以容忍了,老是對她說要殺死她。
睡覺的時候總帶着支實彈軍用左輪手槍,等他睡着了,勃萊特常常把子彈取出。
勃萊特一向過的可不是多麼幸福的生活。
太不應該啦。
她是多麼想享受人生樂趣的啊。
”
他站起來。
他的手在顫抖。
“我要回房間去了。
想法子睡一會兒。
”
他微微一笑。
“在這種節日裡,我們往往太欠睡了。
我要從現在起,好好地睡個夠。
不睡覺太難受了。
使人神經怪緊張的。
”
“中午在伊魯涅咖啡館再見吧,”比爾說。
邁克走出房門。
我們聽見他在隔壁房間裡走動的聲音。
他按了鈴,侍女前來敲他的房門。
“拿半打啤酒和一瓶芬達多酒來,”邁克對她說。
“是,少爺。
”
“我要去睡了,”比爾說。
“可憐的邁克。
昨天夜裡為了他,我跟人大鬧了一場。
”
“在哪兒?在米蘭酒吧?”
“是的。
那裡有一個家夥,有次在戛納替勃萊特和邁克還過債。
他太惡劣了。
”
“這段曆史我知道。
”
“我可不知道。
誰也不該有權利诽謗邁克。
”
“事情就惡劣在這種地方。
”
“他們不該有這種權利。
但願千萬不能讓他們有這種權利。
我要睡覺去了。
”
“鬥牛場上有人被牛抵死的嗎?”
“好象沒有。
隻有受重傷的。
”
“在場外跑道上,有個人讓牛挑死了。
”
“有這麼回事?”比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