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我桌邊來。
“你聽見啦?死了!死了。
他死了。
讓牛角紮穿了。
全是為了開心一個早晨。
真太荒唐了。
”
“很糟糕。
”
“我看不出來,”侍者說。
“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好玩的。
”
當天晚些時候,我們得悉這被抵死的人名叫維森特.吉羅尼斯,是從塔法雅附近來的。
第二天在報上我們看到,他二十八歲,有一個農場,有老婆和兩個孩子。
他結婚後,每年都依舊前來參加節日活動。
第二天他妻子從塔法雅趕來守靈,第三天在聖福明小教堂舉行喪事禮拜,塔法雅跳舞飲酒會的會員們擡棺材到車站。
由鼓手開路,笛子手吹奏哀樂,擡棺木人的後面跟着死者的妻子和兩個孩子。
……在他們後面列隊前進的是潘普洛納、埃斯特拉、塔法雅和桑蓋薩所有能夠趕來過夜并參加葬禮的跳舞飲酒會的成員。
棺材裝上火車的行李車廂,寡婦和兩個孩子三人一起乘坐在一節敞篷的三等車廂裡。
火車猛然一抖動就啟動了,然後平穩地繞着高崗邊緣下坡,行駛在一馬平川的莊稼地裡,一路向塔法雅馳去,地裡的莊稼随風擺動着。
挑死維森特.吉羅尼斯的那頭牛名叫“黑嘴”,是桑切斯.塔凡爾諾飼牛公司的第118号公牛,是當天下午被殺的第三頭牛,是由佩德羅.羅梅羅殺死的。
在群衆的歡呼聲中,牛耳朵被割下未,送給佩德羅.羅梅羅,羅梅羅又轉送給勃萊特。
她把牛耳朵用我的手帕包好,後來回到潘普洛納的蒙托亞旅館,就把這兩樣東西,牛耳朵和手帕,連同一些穆拉蒂牌香煙頭,使勁塞在她床頭櫃抽屜的最裡邊。
我回到旅館,守夜人坐在大門裡面的闆凳上。
他整夜守候在那裡,已經困倦不堪了。
我一進門,他就站起來。
三名女侍者和我同時進門。
她們在鬥牛場看了早場。
她們嘻嘻哈哈地走上樓去。
我跟在她們後面上樓,走進自己的房間。
我脫掉皮鞋,上床躺下。
朝陽台的窗子開着,陽光照得屋裡亮堂堂的。
我并不覺得困。
我睡下時想必已是三點半,樂隊在六點把我吵醒了。
我下巴的兩側感到疼痛。
我用手指摸摸疼痛的地方。
該死的科恩。
他第一次受到了欺侮就應該打人,然後走掉。
他是那麼深信勃萊特在愛他。
他要待下去,以為忠實的愛情會征服一切。
有人來敲門了。
“進來。
”
是比爾和邁克。
他們在床上坐下。
“把牛趕進牛欄,很精彩,”比爾說。
“很精彩、”
“嗨,你難道沒在那邊?”邁克問。
“按鈴叫人送些啤酒來,比爾。
”
“今兒早晨真帶勁兒!”比爾說。
他抹了下臉。
“我的上帝!真帶勁兒!可我們的好傑克躺在這兒。
好傑克啊,活的練拳沙袋。
”
“鬥牛場裡出了什麼事?”
“上帝!”比爾說,“出了什麼事,邁克?”
“那些牛沖進場子,”邁克說。
“人們就在它們前面跑,有一個家夥絆倒了,接着倒了一大片。
”
“可牛群都沖進去,踏過他們的身子,”比爾說。
“我聽見他們叫喊。
”
“那是埃德娜,”比爾說。
“有人不斷地從人群裡跑出來,揮舞他們的襯衫。
”
“有頭公牛沿着第一排座位前的栅欄跑,見人就挑。
”
“大約有二十個家夥送醫院去了,”邁克說。
“今兒早晨真帶勁兒!”比爾說。
“多管閑事的警察把那些想自己投身在牛角下自殺的人陸續地都逮起來了。
”
“最後是犍牛把它們引進去的,”邁克說。
“延續了一個來鐘頭。
”
“實際上隻有一刻鐘左右,”邁克反駁說。
“去你的吧,”比爾說。
“你參加打架去了。
我可認為有兩個半鐘頭。
”
“啤酒還沒來嗎?”邁克問。
“你們把可愛的埃德娜怎麼啦?”
“我們剛送她回家。
她上床了。
”
“她喜歡看嗎?”
“非常喜歡。
我們告訴她天天早晨如此,”
“給了她很深刻的印象,”邁克說。
“她要我們也下鬥牛場去,”比爾說。
“她喜歡驚險場面。
”
“我說,這樣對我的債主們很不利,”邁克說。
“今兒早晨真帶勁兒,”比爾說。
“夜裡也帶勁兒!”
“你的下巴怎麼樣,傑克?”邁克問。
“痛着呢,”我說。
比爾笑了。
“你為什麼不拿椅子揍他呢?”
“你說得倒好聽,”邁克說。
“你在的話也會把你打得暈過去。
我沒看見他怎麼揍我的。
我回想起來,隻看見他站在我前面,突然間我就坐在馬路上了,傑克躺在桌子底下。
”
“後來他上哪兒去啦?”我問。
“她來了,”邁克說。
“這位漂亮的小姐拿啤酒來了。
”
侍女把放啤酒瓶和玻璃杯的托盤放在桌上。
“再去拿三瓶來,”邁克說。
“科恩揍了我以後到哪兒去了?”我問比爾。
“難道你不知道?”邁克動手開一瓶啤酒。
他拿一個玻璃杯緊湊着瓶口,往裡倒啤酒。
“真的不知道?”比爾問。
“啊,他來到這裡,在鬥牛小夥的房間裡找到他和勃萊特在一起,然後他就宰了這可憐而該死的鬥牛士。
”
“不能!”
“真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