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出産和沼澤中的獵物過活,做生意也是以物換物,一年看不見五元現金,要自備馬匹、制服是辦不到的。
可是這些人身處貧困仍非常驕傲,就像那些擁有财富的農場主一樣;他們決不接受來自富裕鄰居的任何帶施舍意味的東西。
在這種局面下,為了保持大家的感情和把軍營建成一個充實的組織,思嘉的父親,約翰·威爾克斯,巴克·芒羅,吉姆·塔爾頓,休·卡爾弗特,實際除甯格斯·麥金托什以外,全縣每個大農場主,都捐錢把軍營全面裝面起來,馬匹和人員也一樣。
這件事是由每個農場主同意出錢裝備自己的兒子和别的若幹人開始的,但經過适當的安排以後,營裡那些不怎麼富裕的成員也就能夠坦然接受他們的馬匹和制服而不覺得有失體面了。
營隊每周在瓊斯博羅集合兩次,進行操練和祈禱戰争早日發生。
馬匹還沒有備齊,但那些有馬的人已經在縣府背後的田野裡搞起了他們想象中的騎兵演習,攪起滿天灰塵土,扯着嘶的嗓子叫喊着,揮舞着從客廳牆上取下來的革命戰争時代的軍刀。
那些還沒有馬匹的人隻好坐布拉德倉庫前面的鑲邊石上一面觀看,一面嚼着煙草閑聊。
要不他們就比賽打靶。
誰也用不着你去教他打槍。
因為大多數南方人生來就是玩槍的,他們終日消磨在打獵中的時間把他們全都練成了好射手。
從農場主家裡和沼澤地的棚屋裡,一隊一隊的年輕人攜帶着武器奔向每個集合點。
其中有初次越過阿勒格尼山脈時還很新的用來打松鼠的長杆槍,有佐治亞新開辟時打死過許多印地安人的老式毛瑟槍,有在1812年以及墨西哥和塞米諾爾戰争中服過役的馬上用的手槍,還有決鬥用的鑲銀手槍、短筒袖珍手槍、雙筒獵槍,漂亮的帶有硬木槍托的英制新式來福槍,等等。
結束操練時,常常要在瓊斯博羅一些酒館裡演出最後的一幕。
到了傍晚,争鬥紛紛發生,使得軍官們十分棘手,不得不在北方佬打來之前便忙着處理傷亡事件了。
就是在這樣一場鬥毆中,斯圖爾特·塔爾頓開槍傷了凱德·卡爾弗特,托尼·方丹打傷了布倫特。
那時這對孿生兄弟剛剛被弗吉尼亞大學開除回到家裡,同時營隊成立的時候,他們熱情地參加了。
可是槍傷事件發生以後,也就是說兩個月前,他們的母親打發他們去進了州立大學,命令他們留在那裡不要回來。
他們痛苦地懷念着操練時那股興奮勁兒,覺得隻要能夠和夥伴們一起騎着馬,嘶喊,射擊,哪怕犧牲上學的機會也值得。
"這樣,咱們就直接過去找艾布爾吧,"布倫特提議說。
"咱們可以穿過奧哈拉先生家的河床和方丹家的草地,很快就能趕到那裡。
""到那裡俺什麼好的也吃不着,隻有吃負鼠和青菜了,"吉姆斯不服氣地說。
"你什麼也别想吃,"斯圖爾特奸笑道。
"因為你得回家去,告訴媽媽我們不回去吃晚飯了。
""不,俺不回去!"吉姆斯驚慌地嚷道。
"不,俺不回去!
回去給比阿特裡斯小姐打個半死可不是好玩的。
首先她會問俺你們怎麼又給開除了?然後又問,俺怎麼今晚沒帶你們回家,好讓她好好揍你們一頓?末了,她還會突然向我撲過來,像鴨子撲一隻無花果一般。
俺很清楚,她會把這件事通通怪在俺頭上。
要是你們帶俺到到溫德先生家去,俺就整夜蹲在外邊林子裡,沒準兒巡邏隊會逮住俺的,因為俺甯願給巡邏隊帶走,也不要在太太生氣時落到她的手中。
"哥兒倆瞧着這個倔犟的黑孩子,感到又困惑又煩惱。
"這傻小子可是做得出來,會叫巡邏隊給帶走。
果真這樣,便又媽媽添了個話柄,好唠叨幾個星期了。
我說這些黑小子們是最麻煩的。
有時我甚至想,那幫廢奴主義者的主意倒不錯呢。
""不過嘛,總不能讓吉姆斯去應付咱們自己不敢應付的場面吧。
看來咱們隻好帶着他。
可是,當心,不要臉的黑傻瓜,要是敢在溫德家的黑人面前擺架子,敢誇口說咱們常常吃烤雞和火腿,而他們除了兔子和老鼠什麼也吃不上,那我——我就要告訴媽媽去。
而且,也不讓你跟我們一起去打仗喽。
""擺架子?俺在那些不值錢的黑小子跟前擺架子?不,先生們,俺還講點禮貌呢。
比阿特裡斯小姐不是像教育你們那樣也教育俺要有禮貌嗎?""可她在咱們三人身上都沒有做得很好呀,"斯圖爾特說。
"來吧,咱們繼續趕路。
"
他使自己的大紅馬向後退幾步,然後用馬刺在它腰上狠狠踢下,叫它跳起來輕易越過籬欄,跨人傑拉爾德·奧哈拉農場那片松軟的田地。
随後布倫特的馬跟着跳過,接着是吉姆斯的,他跳時緊緊抓住鞍頭和馬鬃。
吉姆斯不喜歡跳籬欄,然而他為了趕上自己的兩位主人,還跳過比這更高的地方。
他們在越來越濃的暮色中橫過那些紅土垅溝,跑下山麓向河床走去。
這時布倫特向他兄弟喊道:"我說,斯圖!你覺得思嘉本來想留咱們吃晚飯嗎?""我始終認為她會的,"斯圖爾特高聲答道。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