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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衆頭領都道:“俺哥哥敬員外十分,俺等衆人當敬員外十二分!偏我哥哥筵席便吃!磚兒何厚,瓦兒何薄!”李逵在内大叫道:“我舍着一條性命,直往北京請得你來,卻不吃我弟兄們筵席!我和你眉尾相結,性命相撲!”吳學究大笑道:“不曾見這般請客的,甚是粗鹵!員外休怪!見他衆人薄意,再住幾時。
”不覺又過了四五日,盧俊義堅意要行。
隻見神機軍師朱武,将引一般頭領直到忠義堂上,開話道:“我等雖是以次弟兄,也曾與哥哥出氣力,偏我們酒中藏着毒藥?盧員外若是見怪,不肯吃我們的,我自不妨,隻怕小兄弟們做出事來,悔之晚矣!”吳用起身便道:“你們都不要煩惱,我與你央及員外,再住幾時,有何不可。
常言道:将酒勸人,終無惡意。
”盧俊義抑衆人不過,隻得又住了幾日,前後卻好三四十日。
自離北京是四月的話,不覺在梁山泊早過了四個月有餘。
但見金風淅淅,玉露泠泠,又早是中秋節近。
盧俊義思量歸期,對宋江訴說。
宋江見盧俊義思歸苦切,便道:“這個容易,來日金沙灘送别。
”盧俊義大喜。
有詩為證:
一别家山歲月賒,寸心無日不思家。
此身恨不生雙翼,欲借天風過水涯。
次日,還把舊時衣裳刀棒送還員外。
一行衆頭領,都送下山。
宋江托一盤金銀相送。
盧俊義推道:“非是盧某說口,金帛錢财家中頗有,但得到北京盤纏足矣。
賜與之物,決不敢受。
”宋江等衆頭領直送過金沙灘,作别自回。
不在話下。
不說宋江回寨。
隻說盧俊義拽開腳步,星夜奔波。
行了旬日,到得北京,日已薄暮,趕不入城,就在店中歇了一夜。
次日早晨,盧俊義離了村店,飛奔入城。
尚有一裡多路,隻見一人,頭巾破碎,衣裳藍縷,看着盧俊義納頭便拜。
盧俊義擡眼看時,卻是浪子燕青。
便問燕青:“你怎地這般模樣?”燕青道:“這裡不是說話處。
”盧俊義轉過土牆側首,細問緣故。
燕青說道:“自從主人去後,不過數日,李固回來對娘子說道:‘主人歸順了梁山泊宋江,坐了第二把交椅。
’如今去官司首告了。
他已和娘子做了一路,嗔怪燕青違拗,将我趕逐出門,将一應衣服盡行奪了,趕出城外。
更兼分付一應親戚相識,但有人安着燕青在家歇的,他便舍半個家私和他打官司,因此無人敢着。
小乙在城中安不得身,隻得來城外求乞度日,權在庵内安身。
主人可聽小乙言語,再回梁山泊去,别做個商議。
若入城中,必中圈套。
”盧俊義喝道:“我的娘子不是這般人,你這厮休來放屁!”燕青又道:“主人腦後無眼,怎知就裡。
主人平昔隻顧打熬氣力,不親女色。
娘子舊日和李固原有私情,今日推門相就,做了夫妻。
主人若去,必遭毒手!”盧俊義大怒,喝罵燕青道:“我家五代在北京住,誰不識得!量李固有幾顆頭,敢做恁般勾當!莫不是你做出歹事來,今日倒來反說!我到家中問出虛實,必不和你幹休!”燕青痛哭,拜倒地下,拖住主人衣服。
盧俊義一腳踢倒燕青,大踏步便入城來。
奔到城内,徑入家中,隻見大小主管都吃一驚。
李固慌忙前來迎接,請到堂上,納頭便拜。
盧俊義便問:“燕青安在?”李固答道:“主人且休問,端的一言難盡!隻怕發怒,待歇息定了卻說。
”賈氏從屏風後哭将出來。
盧俊義說道:“娘子休哭,且說燕小乙怎地來?”賈氏道:“丈夫且休問,慢慢地卻說。
”盧俊義心中疑慮,定死要問燕青來曆。
李固便道:“主人且請換了衣服,吃了早膳,那時訴說不遲。
”一邊安排飯食與盧員外吃。
方才舉箸,隻聽得前門後門喊聲齊起,二三百個做公的搶将入來。
盧俊義驚得呆了,就被做公的綁了,一步一棍,直打到留守司來。
其時,梁中書正坐公廳,左右兩行,排列狼虎一般公人七八十個,把盧俊義拿到當面。
賈氏和李固也跪在側邊。
廳上梁中書大喝道:“你這厮是北京本處百姓良民,如何卻去投降梁山泊落草,坐了第二把交椅!如今到來,裡勾外連,要打北京。
今被擒來,有何理說?”盧俊義道:“小人一時愚蠢,被梁山泊吳用假做賣卦先生來家,口出訛言,扇惑良心,掇賺到梁山泊軟監,過了四個月。
今日幸得脫身歸來,并無歹意。
望恩相明鏡。
”梁中書喝道:“如何說得過!你在梁山泊中,若不通情,如何住了許多時?見放着你的妻子并李固出首,怎地是虛?”李固道:“主人既到這裡,招伏了罷。
家中壁上見寫下藏頭反詩,便是老大的證見。
不必多說。
”賈氏道:“不是我們要害你,隻怕你連累我。
常言道:一人造反,九族全誅!”盧俊義跪在廳下,叫起屈來。
李固道:“主人不必叫屈。
是真難滅,是假易除。
早早招了,免緻吃苦。
”賈氏道:“丈夫,虛事難入公門,實事難以抵對。
你若做出事來,送了我的性命。
自古丈夫造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