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首,不奈有情皮肉,無情杖子。
你便招了,也隻吃得有數的官司。
”李固上下都使了錢。
張孔目廳上禀說道:“這個頑皮賴骨,不打如何肯招!”梁中書道:“說的是。
”喝叫一聲:“打!”左右公人把盧俊義捆翻在地,不由分說,打的皮開肉綻,鮮血迸流,昏暈去了三四次。
盧俊義打熬不過,仰天歎曰:“是我命中合當橫死,我今屈招了罷。
”張孔目當下取了招狀,讨一面一百斤死囚枷釘了,押去大牢裡監禁。
府前府後,看的人都不忍見。
當日推入牢門,吃了三十殺威棒,押到亭心内,跪在面前。
獄子炕上坐着那個兩院押牢節級,帶管劊子,把手指道:“你認的我麼?”盧俊義看了,不敢則聲。
那人是誰?有詩為證:
兩院押牢稱蔡福,堂堂儀表氣淩雲。
腰間緊系青鸾帶,頭上高懸墊角巾。
行刑問事人傾膽,使索施枷鬼斷魂。
滿郡誇稱鐵臂膊,殺人到處顯精神。
這兩院押獄兼充行刑劊子,姓蔡名福,北京土居人氏。
因為他手段高強,人呼他為鐵臂膊。
傍邊立着一個嫡親兄弟,姓蔡名慶。
亦有詩為證:
押獄叢中稱蔡慶,眉濃眼大性剛強。
茜紅衫上描鸂鸂,茶褐衣中繡木香。
曲曲領沿深染皂,飄飄博帶淺塗黃。
金環燦爛頭巾小,一朵花枝插鬓傍。
這個小押獄蔡慶,生來愛帶一枝花,河北人氏順口都叫他做一枝花蔡慶。
那人拄着一條水火棍,立在哥哥側邊。
蔡福道:“你且把這個死囚帶在那一間牢裡,我家去走一遭便來。
”蔡慶把盧俊義自帶去了。
蔡福起身出離牢門來,隻見司前牆下轉過一個人來,手裡提着飯罐,面帶憂容。
蔡福認的是浪子燕青。
蔡福問道:“燕小乙哥,你做甚麼?”燕青跪在地下,擎着兩行珠淚,告道:“節級哥哥,可憐見小人的主人盧員外,吃屈官司,又無送飯的錢财!小人城外叫化得這半罐子飯,權與主人充饑。
節級哥哥怎地做個方便,便是重生父母,再長爺娘!”說罷,淚如雨下,拜倒在地。
蔡福道:“我知此事。
你自去送飯把與他吃。
”燕青拜謝了,自進牢裡去送飯。
蔡福轉過州橋來,隻見一個茶博士叫住唱喏道:“節級,有個客人在小人茶房内樓上,專等節級說話。
”蔡福來到樓上看時,卻是主管李固。
各施禮罷。
蔡福道:“主管有何見教?”李固道:“奸不厮瞞,俏不厮欺。
小人的事都在節級肚裡。
今夜晚間,隻要光前絕後。
無甚孝順,五十兩蒜條金在此,送與節級。
廳上官吏,小人自去打點。
”蔡福笑道:“你不見正廳戒石上刻着‘下民易虐,上蒼難欺’?你的那瞞心昧已勾當,怕我不知?你又占了他家私,謀了他老婆,如今把五十兩金子與我,結果了他性命。
日後提刑官下馬,我吃不的這等官司!”李固道:“隻是節級嫌少,小人再添五十兩。
”蔡福道:“李固,你割貓兒尾拌貓兒飯。
北京有名恁地一個盧員外,隻直得這一百兩金子?你若要我倒地他,不是我詐你,隻把五百兩金子與我!”李固便道:“金子有在這裡,便都送與節級,隻要今夜晚些成事。
”蔡福收了金子,藏在身邊,起身道:“明日早來扛屍。
”李固拜謝,歡喜去了。
蔡福回到家裡,卻才進門,隻見一人揭起蘆簾,随即入來。
那人叫聲:“蔡節級相見。
”蔡福看時,但見那一個人生得十分标緻。
有詩為證:
身穿鴉翅青團領,腰系羊脂玉鬧妝。
頭戴鵔冠一具,足蹑珍珠履一雙。
規行矩步端詳士,目秀眉清年少郎。
禮賢好客為柴進,四海馳名小孟嘗。
那人進得門,看着蔡福便拜。
蔡福慌忙答禮,便問道:“官人高姓?有何說話?”那人道:“可借裡面說話。
”蔡福便請入來一個商議閣裡,分賓坐下。
那人開話道:“節級休要吃驚,在下便是滄州橫海郡人氏,姓柴名進,大周皇帝嫡派子孫,綽号小旋風的便是。
隻因好義疏财,結識天下好漢,不幸犯罪,流落梁山泊。
今奉宋公明哥哥将令,差遣前來打聽盧員外消息。
誰知被贓官污吏淫婦奸夫通情陷害,監在死囚牢裡,一命懸絲,盡在足下之手。
不避生死,特來到宅告知:如是留得盧員外性命在世,佛眼相看,不忘大德;但有半米兒差錯,兵臨城下,将至濠邊,無賢無愚,無老無幼,打破城池,盡皆斬首!久聞足下是個仗義全忠的好漢,無物相送,今将一千兩黃金薄禮在此。
倘若要捉柴進,就此便請繩索,誓不皺眉。
”蔡福聽罷,吓的一身冷汗,半晌答應不的。
柴進起身道:“好漢做事,休要躊躇,便請一決。
”蔡福道:“且請壯士回步,小人自有措置。
”柴進拜謝道:“既蒙語諾,當報大恩。
”出門喚過從人,取出黃金一包,遞在蔡福手裡,唱個喏便走。
外面從人,乃是神行太保戴宗,又是一個不會走的!
蔡福得了這個消息,擺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