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哪兒的姑娘就成天圍着你轉。
你隻有一個地方美中不足,就是鼻子太翹了,活像豬拱嘴。
不過,還有辦法補救:鼻尖上挂個十磅重的諾維茨基手榴彈[諾維茨基手榴彈,重約四公斤,用來爆破鐵絲網。
——原注],保險隻消一宿,鼻子就翹不起來了。
”
又爆發了一陣笑聲,吓得拴在機槍車上的馬匹打了一個響鼻。
謝列達慢騰騰地轉過身來。
“長得漂亮不漂亮倒沒什麼,腦袋瓜好使才行。
”他富有表情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額。
“就說你吧,别看舌頭上長着刺,挺能挖苦人,隻不過是個地地道道的蠢貨。
你這個木頭人連耳朵都是涼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眼看就要翻臉,班長塔塔裡諾夫趕忙把他們勸開。
“得了,得了,同志們!吵什麼呀?還是讓保爾挑幾段精彩的給大夥念念吧。
”
“念吧,保夫魯沙,念吧!”周圍都喊起來。
保爾把馬鞍搬到火堆跟前,坐在上面,然後打開那本厚厚的小書,放在膝蓋上。
“同志們,這本書叫《牛虻》[英國女作家伏尼契(1864—1960)描寫十九世紀意大利民族民主革命鬥争的長篇小說,牛虻是小說的主人公。
——譯者]。
我是從營政委那兒借來的。
我讀了很受感動。
要是大夥好好坐着聽,我就念。
”
“快念吧!沒說的!誰也不會跟你打岔。
”
當團長普濟列夫斯基同志同政委一道騎馬悄悄走近篝火時,他看見十一對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着那個念書的人。
普濟列夫斯基回過頭來,指着這群戰士,對政委說:“團裡的偵察兵有一半在這兒,裡面有四個共青團員,年紀還很輕,個個都是好戰士。
你看那個念書的,叫柯察金。
那邊還有一個,看見沒有?眼睛像小狼一樣,他叫紮爾基。
他倆是好朋友,不過暗地裡卻在較勁。
以前柯察金是團裡最好的偵察兵,現在他可碰上了厲害的對手。
你看,他們現在正在做政治思想工作,不露聲色,影響卻很大。
有人送給他們一個稱号,叫‘青年近衛軍’,非常合适。
”
“念書的那個是偵察隊的政治指導員嗎?”政委問。
“不是,指導員是克拉梅爾。
”
普濟列夫斯基催着馬向火堆走去。
“同志們,你們好!”他大聲喊道。
戰士們一齊轉過頭來。
團長輕捷地跳下馬,走到坐着的戰士們跟前。
“在烤火嗎,朋友們?”他笑着問。
他的兩隻小眼睛有點像蒙古人。
現在他滿面笑容,剛毅的面孔也不像平時那樣嚴峻了。
戰士們像對待自己的知心朋友和好同志一樣,熱烈地歡迎團長。
政委沒有下馬,他還要到别的地方去。
普濟列夫斯基把帶套的毛瑟槍推到背後,在保爾的馬鞍旁邊坐了下來,對大家說:“一起抽口煙,怎麼樣?我這兒有點好煙葉。
”
他卷了一支煙抽起來,轉臉對政委說:“你走吧,多羅甯,我就留在這兒了。
司令部有什麼事找我,通知我一聲。
”
多羅甯走了。
普濟列夫斯基對保爾說:“接着念吧,我也聽聽。
”
保爾念完了最後幾頁,把書放在膝蓋上,望着篝火,沉思起來。
有好幾分鐘,誰都沒有說話,牛虻的死使所有的人都受到了震動。
普濟列夫斯基默默地抽着煙,等着聽戰士們談感想。
“這個故事真悲壯。
”謝列達打破了沉默。
“這就是說,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
本來這是一個人沒法忍受的,但是,當他是為理想而奮鬥的時候,他就什麼都忍受得住。
”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顯然很激動。
這本書給他的印象太強烈了。
原先在白采爾科維給鞋匠打下手的安德留沙·福米喬夫激憤地喊道:“那個神甫硬把十字架往牛虻嘴邊送,真該死,要是叫我碰上,馬上送他上西天!”
安德羅休克用小棍子把飯盒朝火裡推了推,堅定不移地說:“知道為什麼而死,問題就不同了。
到了那個時候,人就會有力量。
要是你覺得真理在你一邊,你就應當死得從容。
英雄行為正是這樣産生的。
我認識一個小夥子,叫波萊卡。
白匪在敖德薩把他包圍了,他一冒火,向一個排的匪軍沖了過去。
沒等敵人的刺刀夠着他,他就拉響了手榴彈。
手榴彈就在他腳下爆炸了。
他自己當然是連整屍首都沒留下,周圍的白匪也給炸倒了一大片。
從外表上看,這個人普普通通,也沒有什麼人給他寫書。
可是他的事迹真值得寫!在咱們同志中間,這樣了不起的人物有的是!”
他用匙子在飯盒裡攪動了幾下,舀出一點茶水,用嘴嘗了嘗,又接着說:“可也有人死得像隻癞皮狗。
死得不三不四,很不光彩。
我們在伊賈斯拉夫爾打仗的時候,就發生過這樣一樁事。
伊賈斯拉夫爾是一座古城,在戈倫河上,基輔大公統治時期就建立了。
那兒有座波蘭天主教堂,像個堡壘,很難攻。
那天我們朝那邊沖了過去。
大家列成散兵線,順着小巷朝前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