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七章

首頁
    底裡去。

    他松開咬緊的牙關,胸口頂住桌子邊沿,說:“波爾菲裡·科爾涅耶維奇,你很幹脆,請允許我也直言相告。

    像您這樣的人,我們國家是不必征求他們的意見,問他們是不是願意建設社會主義的。

    我們有一支偉大的、強有力的建設大軍。

    要阻擋他們史無前例的進軍,連國際帝國主義也辦不到,而國際帝國主義的力量比你們要大一些。

    世界上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這場變革。

    至于你們這樣的人,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都将被強制去為建設新社會而工作。

    ” 丘察姆懷着掩飾不住的仇恨,望了望保爾。

     “他們要是不服從呢?你知道,暴力會引起反抗。

    ” 保爾把一隻手緊緊壓在杯子上。

     “那我們就……”保爾抓住杯子,猛一使勁,隻聽咔嚓一聲,薄薄的玻璃碎了,剩茶流進了盤子裡。

     “你手輕點,年輕人。

    一隻杯子八十六個戈比呢。

    ”丘察姆來火了。

     保爾慢慢把身子仰靠到椅背上,對廖莉娅說:“請你明天幫我買十隻杯子,厚點,帶棱的。

    ” 夜裡,保爾把丘察姆一家的事情想了很久。

    一個偶然的機緣使他來到這裡,不由自主地卷入了他們的家庭悲劇。

    他在考慮,怎樣才能幫助她們母女沖出牢籠。

    保爾自己的生活正在刹車,他本人還有許多問題沒有解決,眼前要采取果斷的行動,比任何時候都困難。

     出路隻有一條,就是拆散這個家庭,讓母女三人永遠離開老頭子。

    但是。

    這件事并不那麼簡單。

    發動這場家庭革命,他現在力不從心,再過幾天他就要離開這裡,而且可能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

    那麼就一切聽其自然,不在這低矮窄小的屋子裡揚起積塵?但是,老頭子那副可憎的模樣實在使他不能平靜。

    保爾拟了好幾個方案,這些方案似乎又都行不通。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的床搭在廚房裡,隔壁是達雅的卧室,她想東想西,心神不甯,也沒有入睡。

    她回想起昨天晚上,她、廖莉娅和保爾在她的小房間裡,一直談到深夜。

    過去慶祝五一節和十月革命節,站在主席台上的那些人,她隻是遠遠地看到過,如今其中的一個就近在眼前,這在她這輩子中還是頭一回。

    這個人似乎來自另一個世界。

    父親立下的規矩,使他們一家人離群索居,縮在自己屋子的小天地裡,完全脫離了社會生活。

     她在碼頭上縫糧食口袋,下了班必須馬上跑回家,一小時以後,又要趕到父親工作的合作社去打掃房間,擦地闆,一直幹到半夜。

    隻有禮拜天才有幾個鐘頭空閑時間,她可以呆在自己房間裡,有時同小姐妹們去看場電影。

     她的生活宛如一條暗淡的灰色帶子。

    母親隻疼愛一個兒子。

    他長得像母親。

    這是一種盲目的、偏心眼的愛。

    喬治長成了個懶蟲。

    吃的,穿的,最好的都盡他挑。

    兩個女兒母親一點不放在心上。

    達雅和廖莉娅怎麼也弄不明白母親對孩子這樣偏愛到底是什麼原因,不過姐妹倆都是一肚子委屈。

    尤其苦的是達雅,喬治認為她生來隻配做吃力不讨好的粗活重活,而且不單是喬治一個人這樣認為。

    這樣一來,幹牛馬活的特權慢慢就歸她專有了。

    凡是别人不肯幹的活,她都得幹。

     隻要她稍有不滿情緒流露,喬治馬上厚顔無恥地眯起一隻右眼——這個表示輕蔑的表情他是從加裡·皮爾那裡學來的——咂着嘴挖苦她說:“嗬,這腦瓜子也知道有好歹,沒想到。

    ” 眼下突然來了這麼一個小夥子,帶來一股清新而又強勁的風。

    她告訴他,兩年來她幾乎沒有讀過一種報,對共青團隻有模模糊糊的認識,而且多半是聽父親說的,而父親是從來不放過機會臭罵那些他稱之為“放蕩姑娘”的女共青團員的。

    達雅向保爾介紹自己的這些情況時,她是多麼難以啟齒啊。

     達雅知道,父親對保爾的到來極為不滿,而母親因為父親無理取鬧,已經發作了一次心髒病。

     “他也許明天就走了。

    今天跟父親談過這場話,他不會再留下。

    他一走,家裡一切都恢複原樣。

    我真傻,想他做什麼呢?一個人偶然來了,又走了,再過一天,他什麼都忘光了。

    ” 達雅懷着一種莫名的憂傷,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特别難過,一頭紮進枕頭,痛哭了起來。

     第二天是星期日,保爾上街回來,隻有達雅一個人在家。

     其他人都到親戚家串門去了。

     保爾走進她的房間。

    他很疲乏,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怎麼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呢?”他問她。

     “我哪兒也不想去。

    ”她輕聲回答。

     他想起夜裡考慮過的幾個方案,決定試探一下,看看她的反應。

     為了趕在家裡人回來之前結束這場談話,他開門見山,說:“達雅,你聽我說,咱們互相稱呼‘你’吧,要那些沒用的客套幹什麼呢?我很快就要走了。

    真不湊巧,這次到你們家來,正趕上我的處境也十分狼狽,不然的話,情況就一定會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