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怎麼不獻一點殷勤,不說一句甜言蜜語,就提出這種問題。
要那套無聊的玩意兒幹什麼呢!我把手伸給你,就在這兒,小姑娘,握住它吧。
要是這次你相信我,你是不會受騙的。
我有許多東西是你需要的,反過來也是一樣。
我已經想好了:咱們的結合一直延續到你成長為一個真正的人,成為我們的同志,我一定能幫助你做到這一點,不然,我就一點價值也沒有了。
在這之前,咱們都不能破壞這個結合。
一旦你成熟了,你可以不受任何義務的約束。
誰知道,也許有一天我會完全癱瘓。
你記住,到那時候我也絕不拖累你。
”
稍停片刻,他又親切而溫情地說:“現在我就請你接受我的友誼和愛情。
”
他握住她的手不放,心情很平靜,好像她已經答應了他似的。
“你不會抛棄我嗎?”
“達雅,口說不足為憑。
你相信一點好了: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會背叛朋友的……但願朋友們也不背叛我。
”他辛酸地結束了他的話。
“我今天什麼都不能對你說,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她回答說。
保爾站了起來。
“睡吧,達雅,天快亮了。
”
他回到自己房間,和衣躺在床上,頭剛挨着枕頭,就睡着了。
保爾房間裡,靠窗有一張桌子,上面放着幾摞從黨委圖書館借來的書,一沓報紙和幾本寫得滿滿的筆記。
還有一張從房東那裡借來的床,兩把椅子;有一扇門通達雅的房間,門上挂着一幅很大的中國地圖,上面插着許多紅色和黑色的小旗。
保爾取得了當地黨委的同意,可以利用黨委資料室的書刊,黨委還指定本城最大的港口圖書館主任當他的讀書指導。
不久他就陸續借來了大批書籍。
廖莉娅看着他,覺得很驚奇,他從清早到晚上一直埋頭讀書,做筆記,隻在吃飯的時候才休息一會兒。
每天晚上,他們三個人都在廖莉娅房間裡談天,保爾把讀到的東西講給姐妹倆聽。
老頭子後半夜到院子裡,總是看到那個不受歡迎的房客的窗戶裡透出一線燈光。
老頭子踮起腳,悄悄走到窗前,從窗闆縫裡看到了伏在桌子上讀書的保爾的頭。
“别人都睡了,可這位呢,點着燈整宿不睡。
大模大樣,像是他當家一樣。
兩個丫頭也敢跟我頂嘴了。
”老頭子悶悶不樂地想着,走開了。
八年來,保爾第一次不擔任任何工作,有這麼多的空閑時間。
他像一個剛剛入門的學生,如饑似渴地讀着書,每天讀十八個小時。
長此以往,他的健康會受到多大的危害,就難說了。
幸好有一天,達雅像是随便告訴他:“我把櫃子搬開了,通你房間的門已經可以打開。
你有什麼事要找我談,可以走這個門,不用再穿過廖莉娅的房間了。
”
保爾的臉上露出了光彩。
達雅高興地淺淺一笑——他們的結合成功了。
從此,老頭子半夜裡再也看不到廂房的窗戶透出燈光,母親開始發現達雅眼神裡有掩飾不住的歡樂。
她的兩隻眼睛被内心的火燒得亮晶晶的,眼睛下面隐約現出兩塊暗影——這是不眠之夜的結果。
這座不大的住宅裡,經常可以聽到吉他的琴聲和達雅的歌聲了。
這個獲得了歡樂的女人也常常感到苦惱,她覺得自己的愛情好像是偷來的。
有一點響動,她就要哆嗦一下,總覺得是母親的腳步聲。
她老是擔心,萬一有人問她為什麼每天晚上要把房門扣上,她該怎麼回答呢。
保爾看出了她的心情,溫柔地安慰她說:“你怕什麼呢?仔細分析起來,你我就是這裡的主人。
放心睡吧。
誰也沒有權力幹涉咱們的生活。
”
達雅臉貼着愛人的胸脯,摟着他,安心地睡着了。
保爾久久地聽着她的呼吸,一動也不動,生怕驚醒她的甜夢。
他對這個把一生托付給他的少女,充滿了深切的柔情。
達雅的眼睛近來總是那樣明亮,第一個知道這個原因的,是廖莉娅,從此,姐妹倆就疏遠了。
不久,母親也知道了,确切些說,是猜到了。
她警覺起來,沒有想到保爾會這樣。
有一次,她對廖莉娅說:“達尤莎配不上他。
這麼下去會有什麼結果呢?”
她憂心忡忡,卻又沒有勇氣同保爾談談。
青年們開始來找保爾。
小房間有時擠得滿滿的。
蜂群一樣的嗡嗡聲不時傳到老頭子耳朵裡。
他們常常齊聲歌唱:
我們的大海一片荒涼,
日日夜夜不停地喧嚷……
有時候唱保爾喜愛的歌:
淚水灑遍茫茫大地……
這是工人黨員積極分子小組在集會,保爾寫信要求擔負一點宣傳工作,黨委就把這個小組交給了他。
保爾的日子就是這樣度過的。
保爾雙手重新把住了舵輪,生活的巨輪幾經周折,又朝着新的目的地駛去。
他的目标是通過學習,通過文學,重返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