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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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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都在暗中紛紛議論,并猜測如今到西部去了的菲利普·羅畢拉德是怎麼回事,可是閑談歸閑談,誰也沒有找到答案。

    為什麼羅畢拉德家族中最可愛的一個女兒會跟一個大喊大叫、面孔通紅、身高不及她耳朵的矮小鬼結婚呢?這對所有的人都始終是個謎。

     連傑拉爾德本人至今也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樣弄成的。

     他隻知道出現了一個奇迹。

    而且,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當臉色蒼白而又十分鎮靜的愛倫将一隻輕柔的手放在他臂膀上并且說:"奧哈拉先生,我願意嫁給你"時,他簡直謙卑到五體投地了。

     對于這個神秘莫測的問題,連羅畢拉德家族中那驚惶失措的人也隻能找到某些答案。

    隻有愛倫和她的嬷嬷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整個故事,那時這位姑娘像個傷心的孩子似地哭了個通宵,而第二天早晨起床時她已經是個下定決心的女人了。

     嬷嬷有所預感地給她的小主婦拿來一個從新奧爾良寄來的小包裹,上面的通訊地址是個陌生人寫的,裡面裝着愛倫的一張小照(愛倫一見便驚叫一聲把它丢在地上),四封愛倫寫給菲利普·羅畢拉德的親筆信以及一位新奧爾良牧師附上的短簡,它宣布她的這位表哥已經在一次酒吧的鬥毆中死了。

     "他們把他趕走了,父親、波琳和尤拉莉把他趕走了。

    我恨他們。

    我恨他們大家。

    我再也不要看見他們了。

    我要離開這裡。

     我要到永遠看不見他們的地方去,也永遠不再見這個城市,或者任何一個使我想起————想起的人。

    "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本來伏在床頭陪着她一起啜泣的嬷嬷這才警告她:"可是不行,小寶貝,你不能那樣做呀!""我非這樣不可,他是個好心人。

    我要這樣辦,或者到查爾斯頓的修道院裡去當修女。

    "正是這個修道院的念頭給皮埃爾·羅畢拉德帶來了威脅,使他終于在怕惑而悲痛的心情下同意了。

    他是個堅貞不渝的長老教友,盡管他的家族信奉天主教,因此心想與其讓女兒當修女還不如把她嫁給傑拉爾德·奧哈拉好。

    最後,他對傑拉爾德這個人,除了門第欠缺之外,就不再抱什麼反感了。

     就這樣,愛倫(已不再姓羅畢拉德)離開薩凡納,她随同一位中年丈夫,帶着嬷嬷和二十個黑人家奴,動身到塔拉去了。

     次年,他們生了第一個孩子,取名凱蒂·思嘉,是随傑拉爾德的母親命名的。

    傑拉爾德感到有點失望,因為他想要一個兒子,不過他還是很喜歡這個黑頭發的女兒,高高興興地請塔拉農場的每個農奴都喝了酒,自己也樂得喝了個酩酊大醉。

     如果說愛倫對于自己那麼倉促決定同傑拉爾德結婚曾經有所懊悔的話,那是誰也不知道的,傑拉爾德如此,他每次瞧着她都要驕傲得不得了呢。

    她一離開薩凡納那個文雅的海濱城市,便把它和它所留下的記憶都抛到了腦後;同樣,她一到達北佐治亞,這裡便成為她的家了。

     她父親那所粉刷成淺紅色的住宅,她的老家,原是那麼幽雅舒适,有着美女般豐盈的體态和帆船乘風破浪的英姿;是法國殖民地式的建築,以一種雅緻的風格拔地而起,裡面用的是螺旋形樓梯,旁邊的鐵制欄杆精美得像花邊似的。

    那是一所富麗、優雅而平靜的房子,是她溫暖的家,但如今她永遠離開了。

     她不僅離開了那個優美的住處,而且離開了那建築背後的一整套文明,如今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完全不同的陌生世界,仿佛到了一個新大陸似的。

     北佐治亞是個草莽未改、民情粗犷的地區。

    她高高地站在藍嶺上麓的高原上,看見一望無際逶迤起伏的紅色丘陵和底部突露花崗岩,以及到處聳立的嶙峋蒼松。

    這一切在她眼裡都顯得粗陋和野性未馴,因為她看慣了滿綴着青苔苔蔓的海島上那種幽靜的林薮之美,亞熱帶陽光下遠遠延伸的白色海灘,以及長滿了各種棕榈的沙地上平坦遼闊的遠景。

     在這個區,人們習慣了冬季的嚴寒和夏天的酷熱,并且這些人身上有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旺盛的生機和力量。

    他們為人誠懇,勇敢,大方,蘊藏着善良的天性,可是強壯、剛健,容易發火。

    她已離開的那些海濱人常常引為驕傲的是,他們對人對事,甚至對待決鬥和争執,都采取一種滿不在乎的态度;可是這些北佐治亞人身上卻有一股子強暴勁兒。

    在海濱,生活已經熟透了————可在這裡,生活還是稚嫩的,新的,生氣勃勃的。

     在愛倫看來她在薩凡納認識的所有人好像都是從同一個模子出來的,他們的觀點和傳統都那樣地相似,可在這裡人們就多種多樣了。

    這些到北佐治亞定居的人來自許多不同的地方,諸如佐治亞其他地區,卡羅來納,弗吉尼亞,歐洲,以及北美等等。

    有些人如傑拉爾德那樣是到這裡來碰運氣的新人。

    還有些人像愛倫則是舊家族的成員,他們覺得原來的老家待不下去了,便到這遙遠的地方來尋找避難所。

    也有不少人在無故遷徙,這就隻能說是前輩拓荒者的好動的血液仍在他們的血脈中加速流動着。

     這些來自四面八方和有着各種不同背景的人給這個縣的全部生活帶來了一種不拘禮俗的風習,而這是愛倫所不曾見過,也是她自己永遠無法充分适應的。

    她本能地知道海濱人民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應當如何行動。

    可是,誰也沒有說過北佐治亞人該怎樣做呀! 另外,還有一種勢力推動着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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