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興緻勃勃的人是需要有勇氣的,但我的事兒又不能拖延。
于是我便向我主人走去,他站在英格拉姆小姐旁邊。
我一走近,她便回過頭來盛氣淩人地看着我,她的眼睛似乎在說,“那個遲遲疑疑的家夥現在要幹什麼?”當我輕輕地叫了聲,“羅切斯特先生”時,她移動了一下,仿佛按捺不住要命令我走開。
我還記得她那時的樣子——優雅而出衆。
她穿着一件天藍的皺紗睡袍,頭發上纏着一條青色薄紗頭巾。
她玩興正濃,雖然觸犯了自尊,但臉上驕矜之氣未減。
“那人找你嗎?”她問羅切斯特先生。
羅切斯特先生回頭看看“那人”是誰,作了個奇怪的鬼臉——異樣而含糊的表情——扔下了球棒,随我走出了房門。
“怎麼啦,簡?”他關了房門後,身子倚在門上說。
“對不起,先生,我想請一、兩周假。
”
“幹嘛?——上哪兒去呀?”
“去看一位生了病的太太,是她派人來叫我的。
”
“哪位生病的太太?——她住在哪兒?”
“在××郡的蓋茨黑德府。
”
“××郡?離這兒有一百英裡呢!這麼遠叫人回去看她,這人可是誰呀?”
“她叫裡德,先生——裡德太太。
”
“蓋茨黑德的裡德嗎?蓋茨黑德府是有一個叫裡德的,是個地方法官。
”
“我說的是他的寡婦,先生。
”
“那你與她有什麼關系?怎麼認得她的呢?”
“裡德先生是我的舅舅——我母親的哥哥。
”
“哎呀他是你舅舅!你從來沒有跟我說起過他,你總是說你沒有親戚。
”
“沒有一個親戚肯承認我,先生。
裡德先生去世了,他的夫人抛棄了我。
”
“為什麼?”
“因為我窮,是個包袱,她不喜歡我。
”
“可是裡德他留下了孩子?——你一定有表兄妹的了?昨天喬治.林恩爵士說起蓋茨黑德府一個叫裡德的人——他說這人是城裡一個十足的無賴,而英格拉姆提到了同一個地方叫喬治亞娜.裡德的,一兩個社交季節之前,因為美貌,在倫敦大受傾慕。
”
“約翰·裡德也死了,先生,他毀了自己,也差不多毀了他的家,據說他是自殺的。
噩耗傳來,他母親大為震驚,一下子中風了。
”
“你能幫她什麼忙?胡鬧,簡?我才不會想跑一百英裡去看一個老太太呢,而她也許還沒等你趕到就死了。
更何況你說她把你抛棄了。
”
“不錯,先生,但那已是很久以前了,而且當時的情況不同。
現在要是我無視她的心願,我會不安心的。
”
“你要呆多久?”
“盡量短些,先生。
”
“答應我隻呆一星期。
”
“我還是不要許諾好,很可能我會不得不食言。
”
“無論如何你要回來,在任何情況下都要經得住勸誘,不跟她一輩子住在一起。
”
“呵,對!要是一切順利,我當然會回來的。
”
“誰同你一起走?可不能獨個兒跑一百英裡路呀?”
“不,先生,她派了一個趕車人來。
”
“一個信得過的人嗎?”
“是的先生,他在那兒已經住了十年。
”
羅切斯特先生沉思了一會。
“你希望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先生。
”
“好吧,你得帶些錢在身邊,出門可不能沒有錢。
我猜想你錢不多。
我還沒有付你工資呢。
你一古腦兒還有多少錢,簡?”他笑着問。
我取出錢包,裡面癟癟的。
“五先令,先生。
”他伸手拿過錢包,把裡面的錢全倒在手掌上,噗吃一聲笑了出來,仿佛是錢使他高興似的。
他立刻取出了自己的皮夾子,“拿着吧,”他說着遞給我一張鈔票:五十英鎊,而他隻欠我十五英鎊。
我告訴他我找不出。
“我不要你找,你知道的。
拿着你的工資吧。
”
我拒絕接受超過我應得的東西。
他先是皺了皺眉,随後仿佛想起了什麼似地說:
“行,行!現在還是不要全給你的好。
要是你有五十鎊,也許就會呆上三個月。
十英鎊,夠嗎?”
“夠啦,先生,不過現在你欠我五英鎊了。
”
“那就回來拿吧,你有四十鎊存在我這兒。
”
“羅切斯特先生,我還是趁這個機會向你提一下另一樁事務吧。
”
“事務?我聽了很感到好奇。
”
“你實際上已經通知我,先生,你很快就要結婚了。
”
“是的,那又怎麼樣?”
“那樣的話,先生,阿黛勒該去上學了,可以肯定你會覺察到這樣做的必要性。
”
“讓她别礙着我新娘,不然她會過份地蔑視她。
毫無疑問,你這建議有道理。
像你說的,阿黛勒得上學,而你,當然,得直奔——魔鬼?”
“希望不是這樣,先生。
不過我得上什麼地方另找個工作。
”
“當然!”他大叫道,嗓門裡帶着鼻音,面部抽搐了一下,表情既古怪又可笑。
他打量了我幾分鐘。
“你會去求老夫人裡德,或者她的女兒,也就是那些小姐們給你找個工作,我猜是吧?”
“不,先生,我親戚們沒有那層可以請求幫忙的關系——不過我會登廣告。
”
“你還可以大步跨上埃及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