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节

首頁
    棘手,他的“老本也賠出去了,”這才開了四張期票,每隔一個月付清二百五十法郎。

     “但願萬薩爾接受我的期票!其實,我說話是算數的,就像蘋果是圓的一樣。

    ” 然後,他随随便便挑了幾件新到的貨給她看,不過在他看來,沒有一件夠她的格。

     “我說一件衣料賣七個蘇一公尺,保證不掉顔色!他們就相信了!其實,我沒有講真話,你當然明白。

    ”他想這樣對她推心置腹,把欺騙别人的事告訴她,就可以要她相信,他對她是另眼看待的。

     她一走,他又把她叫回來,看一幅三公尺的镂空花邊,那是他最近買到的“搶手貨”。

     “多漂亮!”勒合說:“現在用的人多着呢,搭在沙發背上,真夠派頭。

    ” 然後他比扒手還快,就用藍紙把花邊包好,塞到艾瑪手裡 “至少,就我所知道的……?” “啊!以後再說吧,”他又加了一句,就轉過腳跟進去了。

     一到晚上,她就催包法利給他母親寫信,要她把遺産還沒有付清的款子盡快給他們寄來。

    婆婆回信說,遺産沒有餘款:清算已經結束,他們除了巴恩鎮的房産以外,每年還有六百法朗收入,她會按時間給他們彙來。

     于是包法利夫人隻好向兩三家病人讨款,不久就老用這個辦法,因為她一讨債就靈。

    她還小心在意地在帳單後面加上一句:“請不要向我丈夫提這件事,你知道他多麼愛面子……真對不起……請多關照……” 有人表示不滿,她就把信截住。

     為了搞到錢,她還賣她的舊手表,舊帽子,破銅爛鐵;她讨價還價,分文必争——她身上流着農民的血液,使她見錢眼開,後來,她進城的時候,還買了一些便宜的舊貨,不怕轉賣不掉,勒合先生總是會收下的。

    她收買鴕鳥的羽毛,中國的瓷器,還有大木箱;她向費莉西借錢,向勒方蘇瓦大娘借,甚至借到紅十字旅館的老闆娘頭上,不管什麼地方,見人就借,最後,收到了巴恩鎮的欠款,她付清了兩張期票,另外一千五百法朗又過期了,她又簽新期票,就這樣一直拖下去。

     其實,她有時也想算計算計,但是一算就發現事情越出常軌,連她自己也難以相信。

    于是她又重新算過,可是越算越糊塗,隻好丢下不管,甚至想也懶得想了。

     現在,這個家也搞得一塌糊塗!隻看見讨債的商人走出門時滿面怒容。

    有些手絹丢在竈上;小貝爾特居然穿破襪子,這可惹得奧默太太大發牢騷。

    要是夏爾敢不識相,說上片言隻語,艾瑪回起嘴來就蠻不講理,說這一點不能怪她! 為什麼這樣大的脾氣?他認為她的老毛病又複發了,于是他反面責備自己太不體貼,不該把她的神經病當做錯誤,真想跑去吻她,表示歉意。

     “啊!不行,”他心裡又想,“我會惹得她讨厭的!”于是就不敢去。

     晚餐後,他一個人在花園裡散步;有時,他讓小貝爾特坐在他膝蓋上,打開一本醫學雜志,教她認字。

    孩于從來沒有學習過。

    不一會兒就愁容滿面,睜大眼晴,哭了起來。

    他隻好又來哄她;把噴水壺裡的水倒在沙上,流成一條小河。

    或者把女貞樹桠掰斷,栽在花圃裡,這并不會糟蹋花園,因為園子裡的草已經長得太亂,鋤草的錢也好幾天沒有付給勒斯蒂布杜瓦了!後來孩子一冷,就要媽媽。

     “叫保姆吧,”夏爾說。

    “你曉得。

    我的小寶貝,媽媽不喜歡人打攪。

    ” 秋天來了,樹葉已經開始落下,——就像她兩年前生病時一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了結?……他繼續走着,雙手搭在背後。

     太太待在卧房裡,沒有人上樓去打擾她。

    她就待一整天。

    麻木不仁,連衣服也幾乎不穿,有時點起蘇丹後宮用的錠香.那是她在盧昂一家阿爾及利亞人開的鋪子裡買的。

    為了不要丈夫夜裡直挺挺地躺在自己身邊,她就蹙眉蹙嘴,打發他到樓上去睡;她看書一直看到天亮,看些荒唐的小說,裡面描寫狂歡濫飲的場面,鮮血淋漓的情景。

    有時她吓得魂不附體,大聲喊叫。

    夏爾趕快跑來。

     “沒你的事!快點走開!”她說。

     有時,她想起幽會的歡樂,于是欲火中燒,氣喘籲籲.心情激動,簡直成了情欲的化身,她隻好打開窗子.吸進一口冷空氣,讓壓在頭上壓得太重的頭發迎風散開,望看天上的星星,幻想多情的白馬王子會從天而降。

    她又想起了他,想起了萊昂,那時.隻要能有一次心滿意足的幽會,她就是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了。

     幽會的日子是她盛大的節日。

    她要過得絢麗多彩!當他一個人的錢不夠花的時候,她就滿不在乎地填補了餘額,他想告訴她,換個便宜點的旅館可以過得一樣痛快,可她就是不聽。

    一天,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了六個鍍金的小勺子,這是她結婚時盧奧老爹送的禮物,她卻要他馬上拿到當鋪去換錢。

    萊昂不敢不去,雖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