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見兒子經不起激,竟然一口氣将三杯毒酒都喝入腹中,不由得心中大恸。
方人智臉上無光,于人豪心中卻對這少年暗暗佩服,心想:“此人武藝平庸,倒是個有骨氣的漢子。
”那少女左手大拇指一挑,道:“好!林公子家學淵源,不愧是福威镖局的将門之子。
”向方于二人說道:“方大俠、于大俠,林公子失手誤傷了貴派的餘大俠,嘿嘿,餘大俠!〔她連稱兩聲“餘大俠”,語氣中充滿了譏嘲之意〕此刻之間,兩位回到青城山上,便可向尊師回禀,說道大仇已報,已有交代了。
這便請吧!”
于人豪站起身來,說道:“沖着姑娘的面子,此事便如此了結。
”方人智心想:“這件事太也蹊跷,這女子絕無叫這姓林的小子服毒之理!難道她真是怕了我們松風觀?”心念一動之間,已明其理,哈哈一笑,說道:“姑娘如此說法,把我二人當作是三歲小兒了,這三杯是豬血、狗血,那裡是什麼鶴頂紅、砒霜、七孔流血酒了?我師兄弟是嫌髒不喝豬血狗血而已,倘若真是毒酒,我師兄弟自有本門的解毒靈藥,别說三杯,就喝三十杯又有何妨?你瞧這小子喝了毒酒之後,好端端的安然無恙,酒中又有什麼毒性?姑娘想輕易将我們騙去,怕沒這麼容易。
”于人豪向林平之瞧了一眼,見他臉上又紅又白,實無半點異狀,登時恍然大悟,心想:“原來這不是毒酒,險些兒上了這丫頭的大當。
方師哥機靈得緊,不愧了他方人智這個‘智’字。
”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倘若這是真毒酒,你喝三十杯也無妨?”方人智道:“我青城派弟子,對于毒物毒物,倒也沒什麼懼怕。
”
适才林平之昂然喝了毒酒,顯得他二人膽怯怕死,不免挫了青城派的威風,是以方人智說什麼也要嘴硬到底。
那少女提起桌上的一把粗茶壺,在三隻酒杯中斟了三杯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瓶塞,将瓶中的綠色粉末分倒在三隻酒杯之中,這些綠色粉末一出瓷瓶,便發出剌鼻之極的氣息,林平之登時打了兩個噴嚏。
粉末溶入茶中,三杯清茶登時化成墨綠之色,映得那少女本來黃腫的臉蛋也現青碧。
雖隻三杯小小的碧水,但因濃綠之中,隐隐發出五彩油光,便似是毒蛇之涎,蜈蚣之首,瞧上去說不盡的詭異,同時一陣陣腥味,從杯中傳了出來,中人欲嘔,方人智和于人豪忍不住都退開了兩步。
那少女微笑道:“這三杯酒,毒性确是比較厲害些,兩位喝是不喝?”方人智聞到酒氣,見到酒色,知道這三杯綠水根本不是什麼酒,乃是她将劇毒的藥物調入水中而成的,别說喝入肚中,便多聞幾下,也會中毒昏暈,說道:“我們雖有解毒靈藥,卻也要等到遇上蝮蛇蜈蚣之類毒物,或是黑道中下三濫使毒的毛賊,這才使用。
姑娘是華山派的名門弟子,我們怎敢胡亂冒犯。
”他言下之意是說,你請我們喝這毒酒,那是自堕身份了。
那少女道:“這位林少镖頭為我而殺死了貴派餘大俠,兩位找到他頭上,我總不能袖手不理。
可是青城、華山兩派的上輩素有交情,也不能在咱們小輩手裡傷了和氣。
咱們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我向兩位求個情。
如何?”方于二人的臉色卻是十分難看,方人智道:“要饒了這小子的性命,我們在師父面前可無法交代。
”那少女道:“這樣吧,咱們請林少镖頭來喝了這三杯酒,讓他得個全屍,不緻身首異處而死。
兩位既報了仇,又賣了面子給我,這叫做泥水匠砌門,自己過得去,人家也過得去。
”
林平之先聽那少女為自己求情,隻道是要這二人罷手不管,那知道說到頭來,還是要自己服毒而死,心想他三人拉扯交情,自不肯為了自己一個不相幹的局外人破臉動手,我堂堂男子漢,何必要一個女子來向人求情?當即昂然說道:“姓林的技不如人。
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們兩派是好朋友,豈能傷了和氣?”一伸手,端起桌上的毒水,仰脖子便即喝了。
于人豪“咦”的一聲,心想:“此人倒真的是視死如歸,這般不怕死的硬漢,我倒還未見過。
”林平之一杯入腹,跟着将第二杯、第三杯也即喝了,霎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定,翻身而倒。
方人智一來不敢得罪了華山派,二來憚忌卻少女武功了得,眼見林平之服了這劇毒的藥物已是命在頃刻,正好乘此下台,當即向那少女拱手道:“沖着姑娘的面子,我們也不為己甚了。
元兇既是伏誅,就任他留一個全屍。
但林震南夫婦咱們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