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真相。
直走了二十多天,才到麻溪鋪老家,其時天氣已十分炎熱,但見田野間一片青綠。
狄雲越是走近故居,心中感觸越多,漸漸的臉上炙熱,心跳慢慢快了起來。
他沿着那條少年時走慣了的山路,來到故居門外,一眼瞧去,不由得大吃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小溪旁,柳樹邊的三間小屋,竟已變成了一座白牆黑瓦的大房子。
這座房子比原來的小屋至少要大了三倍,一眼望去,雖然起得并不精緻,頗有草草之意,但氣派甚是雄偉。
狄雲又驚又喜,仔細再看看周遭的景物,确是師父的老家,心想:『師父發了财歸來啦,那可好極了。
』
他心喜之下,大聲叫道:『師父!』但隻叫得一聲,便即住口,心想:『我這副小叫化的模樣,師父見了隻怕大大不喜,我且瞧瞧動靜再說。
』心下正自思量,大屋裡走出一人,斜眼向狄雲打量,一臉不屑和鄙夷的神氣,說道:『幹什麼的?』
狄雲見這人帽子歪戴,滿身灰土,和這華廈頗為不稱,瞧他神情,似乎是個泥水木匠的頭兒,便道:『請問頭兒,戚師父在家麼?』那人斜眼道:『甚麼七師父、八師父的,這裡沒有。
』狄雲一怔,問道:『這兒主人不是姓戚的麼?』那人反問道:『你問這個幹麼?要讨米麼,也不用跟人家攀交情。
沒有,就沒有,小叫化,走,快走!』
狄雲挂念師父,好容易千裡迢迢的回來,如何肯憑他一句話便即離去,說道:『我不是讨米的,想跟你打聽一件事,從前這裡住的是姓戚的,不知他老人家是不是還住在這裡?』那人冷笑一聲道:『你這小叫化就是有這門啰嗦,這裡主人不是姓戚的,也不姓八、姓九、姓十的,你老人家乘早給我請吧。
』
說話之間,屋中又出來一人,這人頭戴羅帽,衣服光鮮,是個富家的管家模樣,他慢慢踱步出來,笑道:『老平,大聲嚷嚷的,又在跟誰吵架了?』那人笑道:『你瞧,這小叫化啰嗦不啰嗦?讨米也就是了,卻來打聽咱主人家姓什麼?』那管家一聽,臉色微變,向狄雲打量了半晌,道:『好朋友,你打聽咱主人姓名作甚?』
若是換作五六年前的狄雲,早便直陳其事,但這時他在江湖上的閱曆已富,深知人心險惡,見那管家詢問時目光中滿是疑忌之色,尋思:『我且不直說,慢慢打聽不遲,莫非這中間有什麼古怪。
』便道:『我不過問主人老爺姓什麼,想大聲叫他一聲,請他施舍些銀米,你……你就是老爺了吧?』他故意裝得傻頭傻腦,以免引起對方疑心。
那管家哈哈大笑,雖覺狄雲極傻,但他誤認自己為老爺,心中不免喜歡,對這傻小子有了幾分好感,說道:『我不是老爺,傻,喂小子,你幹麼當我是老爺?』狄雲道:『你……你樣子……好看,威風得緊,你……你一副财主相。
』
那管家更加歡喜,笑道:『傻小子,我老高他日做了财主,一定有好處給你。
喂,傻小子,我瞧你身強力壯,幹麼不好好做事,卻要讨米?』狄雲道:『沒人叫我做事啊,财主老爺,你賞口飯給我吃,成不成?』那管家笑得打跌,用力在那姓平的肩上一拍,道:『你聽,你聽,他口口聲聲叫我财主老爺,不賞口飯給他吃是不成的了。
老平,你叫他去擔擔土吧,算一份工錢給他。
』那姓平的道:『是啦,你老的怎麼吩咐,便怎麼去辦。
』狄雲聽兩人口音,那姓平的工頭是湘西阮陵本地人,那姓高的管家卻是北方人,當下不動聲色,恭恭敬敬的道:『财主老爺财主少爺,多謝你們兩位啦。
』那工頭笑罵道:『他媽的,胡說八道!』那管家笑得隻是跌腳道:『我是财主老爺,你是财主少爺,這……這不是做了你的便宜老子嗎?』
那工頭揪着狄雲耳朵,笑道:『進去,進去!先好好吃一頓,晚上開工。
』狄雲毫不抗拒,跟着他進去,心道:『怎麼晚上開工?』進得大屋,經過一個穿堂,不由得大吃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隻見這屋子中間,挖掘了一個極大的深坑,這土坑的邊緣幾乎和四面牆壁相連,隻留下一條窄窄的通道。
土坑中丢滿了鐵鋤、鐵鏟、土箕、扁擔之類用具,顯然還在挖掘。
看了這所大屋外面雄偉堂皇的模樣,誰也想不到屋子之中竟會掘了這樣一個大坑。
那工頭道:『這裡的情形,不許到外面去說,知道不知道?』狄雲道:『是,是!我知道,這裡風水好,主人家要葬墳,不能讓外面的人曉得。
』那工頭嘿嘿一笑,道:『不錯,傻小子倒聰明,跟我來吃飯吧。
』
狄雲在廚房中飽餐一頓,那工頭叫他在廊下休息着,不可亂走,狄雲答應了,心中卻是愈益起疑。
隻見屋中一切陳設俱是草草,廚房中竟無砌好的竈頭,隻是一隻大行竈,架了隻鐵镬,桌子闆凳均是十分簡陋,和這座大屋實在頗不相稱。
到得傍晚,房中人擠滿了人,都是左近年青力壯的鄉民,大家鬧哄哄的喝酒吃飯。
狄雲随衆而食,他說的正是當地土話,語音極正,那姓高的管家和姓平的工頭聽了,不起絲毫疑心,都道他隻是本地一個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的青年。
衆人飯罷,平工頭率領大夥來到大廳之中,說道:『哥兒們出力挖掘,盼望今晚運氣好,若是挖到了什麼書本紙片,瓦甕鐵盒的,重重有賞。
』衆人答應了,鋤頭鐵鏟撞擊泥土之聲,擦擦擦的響了起來。
一個年紀較長的鄉民低聲道:『挖了兩個多月啦,那裡挖得到什麼寶物,當真是财迷心竅。
』狄雲心想:『他們想掘寶?這裡會有什麼寶物?』他等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