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使勁,隻是在恰好時候将金針布在恰好的處所,倒不是用針刺他指尖,卻是讓他用指尖自行戳在金針之上。
這一刺入,那農夫也是虎吼一聲,撲倒在地。
瑛姑冷笑道:“好個大總管。
”搶步往禅院奔去。
那漁人大呼:“娘娘留步。
”瑛姑止步回身,冷笑道:“你待怎地?”這時她已奔至荷塘之前,荷塘與禅院間隻有一條小石橋相通,瑛姑站在橋頭,瞪目而視,雖在黑夜,僅有微光可辨面目,那漁人與她一對面,隻覺兩道目光冷森森的直射過來,不禁心中凜然,不敢上前動手。
瑛姑冷冷的道:“大丞相、大總管兩人中了我的七絕針,天下無人救得。
”說罷也不待他答話,轉身緩緩而行,竟不回頭,絲毫不懼他從後偷襲。
一條小石橋隻二十來步,将到盡頭,黑暗中轉出一人,拱手說道:“前輩您好。
”瑛姑吃了一驚,暗道:“此人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
我怎麼竟未知覺?若是他暗施毒手,此刻隻怕我已非死即傷。
”定睛一看,隻見他身高膀闊、濃眉大眼,正是自己指點上山的郭靖,當下說道:“小姑娘的傷治好了嗎?”郭靖躬身道:“多謝前輩指點,我師妹的傷蒙一燈大師治好了。
”瑛姑哼了一聲道:“怎麼她不親自來向我道謝?”一面說,一面向前直行。
郭靖站在橋頭,見她對準自己筆直走來,忙道:“前輩請回!”瑛姑那來理他,身形一側,展開泥鳅功,從他左側一滑而過。
郭靖雖在黑沼茅屋中曾與她動過手,但料不到她說過就過,身法滑溜如此,情急之下,左臂後抄,一振一彈,卻是周伯通所授“空明拳”的奇妙家數。
瑛姑眼見已滑過他的身側,那知一股柔中帶轫的拳風迎面撲至,逼得她非倒退不可。
瑛姑為人極是陰狠,此來是有進無退,不管郭靖拳勢猛烈,仍是一鼓勁向前直沖。
郭靖急叫:“留神!”隻感一個女子溫軟的身軀已撲入自己的臂彎,一驚之下,足下被瑛姑一勾,兩人一齊落向荷塘。
兩人身在半空之時,瑛姑左手從郭靖右腋下穿過,繞至背後,抓住左肩,中指卷曲,扣向郭靖咽喉,大次兩指施勁而捏。
這是小擒拿手中的“前封喉閉氣”之法,隻要一捏而中,敵人氣管封閉,呼吸立絕,最是厲害不過。
郭靖身子斜斜下跌,又覺肩頭被拿,心知不妙,右臂立彎,挾向瑛姑頭頸,這也是小擒拿手中閉氣之法,稱為“後挾頸閉氣”。
瑛姑知他臂力厲害,急忙松手放開他的肩頭,轉腕塞閉。
從石橋落入荷塘,隻是一瞬之間,但兩人迅發捷收,在這一瞬之間已各向對方施了三招,這近身肉搏,用的都是快速無倫的小擒拿手。
論功力是瑛姑深得多,但郭靖一來力大,二來拳法精奇,這三招誰也奈何不了誰,隻聽撲通一聲,雙雙落入塘中。
那荷塘中污泥有兩尺來深,塘水一直浸至胸間。
瑛姑左手下抄,撈起一把污泥往郭靖口中抹去。
郭靖一怔,急忙低頭閃避。
須知瑛姑在泥濘遍地的黑沼一居十餘年,見泥鳅穿泥遊行而悟出了一身泥鳅功,在陸上與人動手過招已是滑溜異常,一入軟泥浮沙,那更是如虎添翼,她所以生計将郭靖拉入荷塘,也是知他武功勝過自己,非逼他處于劣地,難以過橋。
隻見她指戳掌打,在污泥中行動得比陸上還要迅捷數倍,有時更撈起一團團爛泥,沒頭沒腦往郭靖臉上亂抹。
郭靖雙足深陷,又不敢猛施掌力将她打傷,隻拆了四五招,立時狠狽萬分。
但聽風聲響處,一團黑越越的塘泥挾著一股臭氣撲面而至,急忙側頭閃避,那知瑛姑數泥同擲,閃開了兩團污泥,第三團卻迎面擲個正中,口鼻雙眼登被封住。
郭靖久經江南六怪指點,知道身上一中暗器,若是手忙腳亂的去拔暗器、看傷口,敵人必然乘虛而上,痛下殺手,此時呼吸已閉,眼目難開,當下呼呼呼連推三掌,教敵人不能近到自己五尺之内,這才伸左手抹去臉上污泥,一轉頭,隻見瑛姑已躍上石橋,走向禅院。
瑛姑闖過郭靖這一關,心中暗叫:“慚愧!若非此處有個荷塘,焉能打退這傻小子?想來是老天爺今日教我得報此仇。
”當下腳步加快,走向寺門,伸手一推,那門竟未上闩,呀的一聲,應手而開。
這一下倒出乎她意料之外,隻怕門後有甚埋伏,在外面待了片刻,見屋内并無動靜,這才入内,隻見大殿上佛前供著一盞油燈,映照著佛像寶相莊嚴。
瑛姑心中一酸,跪倒在蒲團上暗暗禱祝,剛默祝得幾句,忽聽身後格格兩聲輕笑,當即左手揮到背心劃了一個圈子,布下防禦,右手在蒲團上一按,借力騰起,左空中輕輕巧的一個轉身,落下地來。
一個女子聲音喝了聲采:“好俊功夫啊!”定睛一看,隻見她青衣紅帶,頭上束發金環閃閃發光,一雙美目笑嘻嘻的凝視著自己,手中拿著一根晶瑩碧綠的竹棒,正是黃蓉。